回家
成片的白色容易让人恍惚。
模糊的白色雪花从空中飘落至地面,从车窗看出去,被框住的景色正在被白色重新构筑成一副新的画。
“呼呼——”
车内的暖气比来时开的更大了些,少女怀里抱着臃肿的书包,在脸颊下垫着棉布抱枕,侧着头靠在车窗旁,盯着无尽飘下的雪花,呆呆的。
睫毛颤了颤。
江时渠含着薄荷糖,将铁皮盒子丢进车门的凹槽里,抬眸看到了后视镜里少女逐渐合上的眼。
“回哪边?”
下雪的天气,车流行进缓慢,前面的大货车滞停惹的后侧车辆喇叭直响。
“明天元旦了,去临山。”
“行。”
江时渠抬手关了有些嘈杂的车载电台:“明天晚上来吃饭?”
阮景和故作可惜叹了口气,抬眼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已经歪过脑袋睡着了的阮澄:
“哎——估计不行,我大伯他们组了饭局,如果有空我就过去。”
又不知什么意味的看了一眼副驾座的神色。
但副驾座上的男人仍旧平淡,只点了点头便没再开口,双手抱臂看向窗外的景色。
车辆驶离内环后行驶的速度提升不少,
与市区的距离逐渐增加,
路旁的建筑也由密转稀,最后被大片压上白色的树群遮住。
最终看到了刻着“临山”二字的大石。
临山是帝城出名的有钱人地块,占地面积大但里面的房子不算多,独栋独院。
低调奢华的门口,江时渠降下半面车窗朝着站岗的保安露了个脸。
那扇看着有些复古的深棕色铁门才缓缓打开,内里又是一条路,通向别墅群。
“你知道我每次进临山都是什么感觉吗?”
“嗯?”
“我能认识你还真是荣幸。”
车停在一处木质的大门外,一旁的石墙上还挂着同样讲究的姓氏木牌,上面刻着“江宅”。
很有以前大家族的味道了。
江时渠解开安全带,扯了扯嘴角:“得了,都是老头子的。”
阮景和看他下车,今日关门倒是温柔了许多。
又听见敲窗声,他降下车窗。
雪没小,偶尔有要落在江时渠眉骨与鼻梁上的雪花,看他微皱起了眉,弯腰对着车里: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明年见!”
问候当然没能吵醒阮澄,但车子停止行驶却让她下意识的以为到达了目的地,待惺忪睁眼时,她贴着车窗朝后看,看到了被甩在身后,站在那古朴大门口的江时渠朝她挥了手。
他看到了?
阮澄也挥了挥,但不知道江时渠有没有看见。
临山是高级,但在帝城的位置有些偏,从临山开到阮澄爷爷奶奶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阮澄方才在短暂醒过之后又伴着车内空调的噪声睡着了,再次醒来时看到车载电视上的时间,距离十点也只有十几分钟了。
“醒了?那就下车吧。”
“好。”
她的声线里还带着睡醒的惺忪粘意,打开车门,依旧是以挪着的动作抱着书包下了车。
“行李哥帮你拿。”
“嗯嗯。”
雪没停,风也刮着,阮澄匆匆地冲到单元一楼的电梯前,按下了上楼的按钮。
“还困吗?”阮景和抬手摸了摸阮澄的发顶,“在车上睡那么久。”
“困呀,明天还要和小雨出去玩,存点精力。”阮澄眨了眨眼睛,从黑暗进入光明,眼前还有些恍惚,干脆又闭上眼省的让灯光赶跑她的睡意。
“明天白天?”
阮澄点点头:“我知道明天晚上要和大伯一起吃饭的。”
“嗯,那后天可要留空给哥啊,不然哥就食言了。”
明明节前说要带阮澄出去玩的。
“好吧,我考虑考虑。”
阮澄故作考虑间,电梯也到了三楼,阮景和推着她的肩膀至门前,开了锁:“洗了早点休息。”
“好,哥哥晚安。”
阮澄听到爷奶房里起身的动静,她知道爷爷奶奶和哥哥有话交代。
不过说的大概还是相似的内容。
自从爸爸去世,妈妈也离开之后,哥哥像变了个人,执拗的离开帝城去S市上学,从高中开始就像大学生那样半年,或者说是一年才回来一次,每次也都是很急的来回,家族聚餐时他除了沉默还有面对亲戚时会挂上的假笑。
这大概是那时的哥哥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听着那些人如何说他们兄妹的可怜,他们母亲的无情,大伯一家莫名加上的负担……
阮澄想,如果是她,那么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