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

魏云西面无神色，也没有什么过度的悲伤或是愤懑，或者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愤懑些什么，因为如果他是教练，他或许也一样会选择那个高个子男生。

也许是他一开始就错了。

选拔结束，魏云西安静地收好他的背包、水杯、毛巾，无声地走出了场馆。他没有记得带上他日夜摩挲，反复抛起的篮球，以及他那颗曾经炽热的心。

“ 你的篮球忘了！”

魏云西直到走到无人处才开始垂头丧气起来，无奈的踢着路上的石子，眼眶有些湿热，但他觉这样得很丢人。

直到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紧随其后是向大步奔向自己的脚步声。魏云西应声回头，一位校服拉链还没来得及拉，头扎高马尾的女同学怀抱着篮球向他小跑来。女生像是春天的列车一般从满是林荫的小道上款款向他靠近着。那个场景，魏云西过了很久都还能清晰回忆以来，她逆光跑来，吹起的发丝上带着明媚的阳光，带着笑的，从头到脚，像太阳一样。

“喂，这是你的篮球吧。” 陶琓站定，将球抛给了他。

魏云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低头浅笑，“第一！我不叫喂！，第二.....”

两个人都在树荫下因为这无聊的笑话捧腹起来。

陶琓和魏云西是同班同学，一直以来没什么交集，甚至偶然在路上遇见，都尴尬地会故意扭头看向别处，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这是他们第一次聊天。那天还是晓潇要凑热闹说看什么篮球比赛，其实根本没打听清楚，就是一个单人的选拔赛罢了，别说比赛，连投篮都没几个。场馆里的学生们稀稀拉拉，大多数是凑热闹的来了又走了的同学。

陶琓也是其中一个，等她到达篮球馆的时候，选拔进程已经接近尾声，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两两对决。

那时的魏云西正在球场上意气风发地跑动、跳投着，举手投足间是几十个日夜反复锤炼出的精准。魏云西出手干脆、利落，一声声的入筐看得让人舒爽，畅快。

陶琓驻足了，她惊喜于原来自己身边还有如此篮球技术精湛的同学，她站在看台上，眼神跟着反复跑动，左右灵活走位的魏云西，有些着迷。

但意外的是，胜利并没有按照预料那样顺利地落在这个发光的少年身上。

直到她看见了那颗被抛下的篮球，追了出去。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教练没有选你入队，但是我觉得你打的很好。” 陶琓深呼吸，坚定地说出了出来。

“ 甚至说，是最好的一个。”

听到这样的话，魏云西全身绷紧的那根弦突然被一股暖流冲淡了，那股暖流流过他身上每处剧烈运动后乳酸堆积的肌肉纹理，抚过他反反复复拧在一起的思绪，淌到他的眼眶，暖的他眼眶泛红。

“嗯，我也觉得 ” 魏云西咧着牙笑得像樱木花道那样灿烂。

很久之后，魏云西都还在记得那个下午，记得那时在自己反复怀疑自己是否错了时，喊醒自己的那个女生，那天他们走在那个树荫影影绰绰的大道上，穿梭在随机的光线中，彷佛那些令人伤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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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天，魏云西慌张地在教学楼四楼的转角遇到了神色慌张的陶琓，穿着并不合身的外套，只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便向走廊的另一端跑去，只字未讲。

他只记得那时的自己有些失落，上了高中之后，他们便不再有什么交集。或者说，陶琓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变得独来独往。

他的记忆到这里暂停了，他只记得他而后走下楼梯，爆炸发生了，然后晕倒在了尘雾之间。

“ 所以为什么我晕过去之前还是魏云西，现在却成为尹嘉樾了” 魏云西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周遭的一切，就像是。

就像是已经死了那样。

魏云西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但病床上的那个魏云西却始终未醒。

他更加相信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魏云西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晚风从他单薄的病号服穿过，他头发凌乱，拖鞋在柏油路上拖沓地拍打着，引来了不少路人怀疑地眼光。但是他不在意，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游魂，空荡着等待着自己彻底死去的那天。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已经有了几十！通未接来电。

“喂？”

“尹嘉樾你到底在哪！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

“ 你一声招呼不打跑出医院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魏云西被这声音从迷惘的思绪中，突然拉了回来，突然做好了罚站挨骂的准备。

“ 对..对不起。我马上回去。”

魏云西结束了游荡，拦下今天最后的一辆出租车，赶忙回到医院。

他安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