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凛便打算从楼梯口的一处灯罩内取出一块夜白石拿在手上。她的手刚触到灯罩，便迎来了许久未曾感受到的眩晕感。凛胃中一阵翻腾，赶忙闭上了眼。

片刻后，暖融融的阳光落在凛的面颊上。凛睁开眼，面前已不再是那逼仄阴暗的狭小通道，而是一座春意盎然的花园。

粉嫩的桃花一簇簇绽满枝头，雪白的山樱间杂着点缀其间。明媚的阳光倾洒在园内葱翠的绿植上，一派勃勃生机。

凛此刻感受到的是真正的春日暖阳，不似余末城的阳光那般带着寒意，吝啬得不愿给予半点多余的温度。

凛心怀好奇，顺着浅棕色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朝园子深处走去，不多时出了花丛，来到一片起伏的草场上。凛忽觉眼前的景象有几分熟悉，直到望见远处密林间正在嬉戏打闹的刺背熊，她才确信自己正身处西漠城的栖兽园。

凛松了口气，好在没被带去一个全然陌生之处。她从木盒中取出一盏驱兽灯，大着胆子朝林子走去。没走几步，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湖边有着一处小巧方正的药草圃，由两条十字交叉的小径隔开，与她曾经在草堂院中的药草圃有几分相似。

在药草圃里铲着土忙活着的竟是许久不见的衍儿。

衍儿很是专注，并未留意到凛的出现。直到凛走近了，出声唤她，她才抬起头，一脸惊愕地望向凛。

衍儿匆忙扔下手中的铲子，拘礼问候道：“母亲怎么来了？”

凛只说自己是误入了暗道，又触了灯罩，刻意舍去了偷进道闲书房一事。

衍儿欢快笑道：“先前就想邀母亲一同来，可父亲禁止我告知你密道之事。现在好了，你自行寻到了。”

凛见方才还在远处闹腾的几头刺背熊正朝她们缓步走来，略带担心地问道：“这园子的主人呢？她知道你在这儿吗？”

“佩姐今日在荒漠中寻找受伤的壕狼，不在园中。我闲时经常出入兽园，园内的神兽都认得我。”衍儿热情地同靠近的熊们打招呼，转而又冲凛道，“幸好母亲是到了这儿，要是去了别处，怕一时半会儿寻不到你的下落。”

凛顺着她的话问道：“那暗道中其他的那些灯罩亦可去往不同的地方，是吗？”见衍儿点了头，又急急追问道，“有前去凉州的吗？”话一出口，凛后悔不迭，道氏一家本就怀疑她，她一不留神便又透露了想要离开的心思。

衍儿毕竟只是孩子，并未留意到凛的失言，认真回道：“密道内的灯罩众多，还未完全探明每一只的目的地是何处。父亲只允许我使用西漠城，念书的学院这两处，还未曾去过凉州。”

凛听她提起了书院，便问道：“你在何处念书？今日似乎不是寻常休学的日子。”

衍儿面露窘色，垂下脑袋，捣鼓起脚旁的泥土。

凛知她不愿回答，又不愿用谎言搪塞，便暂且按下心中的诸多疑问，指着脚下的药圃，柔声问道：“衍儿是对草药感兴趣？”

衍儿点头道：“我想去草堂学习，可父亲不准。”

虽被衍儿唤为母亲，可凛并不认为自己够格，平日里从未插手衍儿的教育，此时也不宜对道闲的选择作任何评判。凛将自己粗糙的手展示给衍儿看，劝道：“草堂确实辛苦，背诵药典医典极为枯燥。”

凛从地上捡起衍儿弃置的铲子，递还给衍儿，笑道：“你若是感兴趣，我日后可以教你些草药知识，和你一起打理这药圃。不过眼下我得先回去，七海长时间寻不到我，怕是会担心。”

衍儿领着凛回到了来时的那片花园，带着她穿回了密道，又给凛演示了出密道的机关。片刻后，二人便出现在三层那条分隔道闲和凛屋子的长长走廊上。

当晚，道闲难得来到凛的书房。凛以为道闲会跟她提观礼之事，已经盘算好了拒绝的说辞，刚准备摆出怒意，却听道闲开口道：“你今日跑得挺远。”

“衍儿告诉你了吗？”

“杜松做事细致，他在书柜门，暗道口这些地方都留下了细微的记号，一旦有人开启，他便能察觉。衍儿是被我逼问下交代的。”道闲语带责备，“你为何比十岁的孩童还任性？我多次叮嘱过你，出行带上七海，你为何总不听劝？”

凛知道自己偷翻他的物件有错在先，并未像往日那样回嘴，只埋着头，做出乖乖听训的温顺模样，小声辩解道：“我只是好奇，不小心误入了密道，又恰巧触到了灯罩，不是有意乱跑的。”

道闲见她难得有了认错的和缓态度，而不是一贯地同自己呛声，语气也软和了些。

他猜到凛心中所想，不待她开口探问，便告知道：“我确认过的那些灯罩当中并没有通往南疆的，你不要轻易尝试。先前有一处通往京都，不过那一头是白岩氏的府邸，府内戒备森严，把我当作盗贼击杀，险些丢了性命。倘若你确有离开的念头，我会替你安排。”

“我暂且没有离开的想法。只是你什么事都不知会我，我不免心生好奇。”凛狡辩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