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血
二人都是倔强的个性,一个迫切想要离开,一个坚持不松手,就这样互相瞪着眼僵持着。
一旁的夕夏识趣道:“我去药库再拿一味丸药,你们先聊。”临走又嘱咐凛道,“暂且以病人为大,你先让他把药服了。”
凛无奈点头应了。
道闲这才松开手,回屋更好衣衫后,又来到外间,在凛身旁坐下。
凛习惯性地端起药碗,拿起汤勺,就要给道闲喂服。待到道闲凑上来时,她才反应过来,立即将碗放下,推到道闲面前,没好气道:“你自己喝。”
道闲知道她还在恼着,便一言不发地仰头服了药。刚放下药碗,便听凛问道:“你为何对我隐瞒你的身份?”
“你本就不怎么待见我,我怕你知道我身中狼毒后会更加厌恶我。加之我也不信你能替我保守秘密。未曾想以狼兄的身份和你往来很是愉快顺畅,便想着继续下去。”
凛方才并未瞅见他身上佩戴有易形的法物,便问道:“巫族只能继承到一种擅长的法术,为何你不光能移行,还能易容?”
“我母亲是混儿,我继承了她的能力,不过我的法术水平并不高明,只能略微改变容貌,个头和声音都无太大差别。”
凛回想起狼兄的音容笑貌、言行举止,懊恼自己为何没有早一些看破。或许她只是不愿相信这位新友就是原先厌恶之人,便有意忽略了二人间的相似之处。
凛忧心道:“道琛为何要抓你?他知道你中了狼毒吗?”
道闲苦笑道:“我身中狼毒大概就是拜道琛所赐,只是苦于没有证明。他母亲得知我母亲的存在后一直郁郁寡欢,生产之后始终没能恢复元气,不多久便过世了。道琛因此从小记恨我。不过他尚不能确定我是否真中了招,那夜他引诱我至若山,试图叫人亲眼目睹我的变形,好在我及时逃离,又幸运地得到了你的搭救。”
道闲此刻望着她的热切眼神让凛倍感心慌,她移开视线,又问道:“你既然和夕夏关系亲密,为何不问她讨缓狼药?”
“我欠了瑚叔一份极大的恩情,我答应他每年会来草堂取血九次,作为报答。”
凛不免心疼道:“什么样的恩情需要你经历变身的剧烈痛苦来报答?”
“这事牵扯到别人的秘密,恕我不能告知。”道闲不愿凛深究,岔开话题道,“既然我已坦白了我的秘密,你能否承认你的真实身份?”
凛不知他所言何意,面露困惑。
道闲浅笑道:“你就是澄吧?”
凛大笑道:“你竟也相信我是澄的转世?”
道闲用确信的语气道:“并非转世,你就是澄本人。”
“我与澄相差了足足十岁,你这想法未免荒唐。”
“你无法看破我的真貌,可见你所受的防护法术仅对施加在你自己身上的法咒管用,而无法看穿他人身上的法术。可你却能够发现衍的易容……”道闲忽然住了口,作思索状。
“所以呢?”凛不解道。她犹疑着是否该将自己亲眼目睹澄离开一事告知道闲。
道闲盯着凛的眼,似是看出她有所隐瞒,便摆手道:“罢了,那只是我胡乱猜想,我也被流言左右了。”
他的这番说辞并未让凛信服,上一刻他还是笃定无疑的论调,忽然变成了顾左右而言他的姿态。凛想继续追问,却被道闲抢过了话头。
“这一年相处下来,虽然我们见面次数不多,每回交流的时间也不长,可我每回和你在一起时都很愉快。我欣赏你的为人,敬佩你的好胜心,婚后不会将你拘泥于家庭事务中。你能否考虑下,草堂结业之后随我去余末城?”道闲热切道。
凛未料到道闲会这般坦诚地告白,只觉心跳错了拍,呼吸也乱了。
此刻凛终于意识到,她对于眼前之人怀有一种超越她认知的感情,这种感情来得忽然且热烈,是她未曾有过的。
凛忆起他温热的怀抱,这些日子每回想起都令她不住地面红心跳。看着他搭在桌沿上的手,凛有种强烈地想要触碰的冲动。可理智告诉她,眼前之人对自己多有隐瞒,并非真正的友人。
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恐慌。她明确知道,自己的心神应当完全属于瞳和父亲,她尚有任务在身,不该被旁人乱了神智。
凛扭头躲开了他热切的目光,沉吟片刻后小声道:“我不愿跟你走。”
道闲神色一凝,问道:“为何不愿意,是因为狼毒吗?”见她迟迟不答,道闲平静道,“我知道你心中有人,可我并不介意。”
凛明白他指的是瞳,未作辩白,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你已知晓,为何还要对我说那样的话呢?”
“你们并无可能。瞳如今想要上位做原氏的话事人,万事皆以家族为重,不久之后便会与柳请夏完婚。凉州到京都不过是三日的车程,他这一年来从未回来见你,并非他有多么繁忙,只是如今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并不及他需要维护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