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狗
挺挺躺着,不太想动弹,抬手有一搭没一搭揉着狼脑袋。
她薄唇抿了抿,语气感慨,“你说,当我的狗有什么不好?”
狼妖重伤,意识昏昏,恍惚听见女子柔婉声嗓的逗弄,虚弱龇了龇牙,无力作答。
“朝雾。”
突然响起一道粗粝低沉的男人声音。
朝雾腰间挂了一个粉色团花的小荷包,它飞到朝雾面前,两条鹅黄色的系带一抽,自动开了袋口,吐出来一块苍翠玉璧。
小荷包就是啾啾,一个天字仙阶的储物袋,其空间无垠,能容纳万物。
玉璧摔地淡茫不断,男人声音便从中发出,他问:“见着他了?”
朝雾瘫在地上,没去把玉壁捡起来,“嗯。”
男人再问:“信了?”
妙观是沈觉生,而沈觉生不认她,这个消息原本瞒了下来没有告诉朝雾。
是她翻了哥哥书案,无意中发现的。
然后她趁哥哥闭关,偷溜出的眇景山。
朝雾望着灰蒙的天,眸子里空空茫茫,语气平静,仍然是,“嗯。”
她语调含糊,鼻音略重。
那边沉默一阵,玉璧光芒断了断,复又亮起,男人似要再说话。
朝雾翻了身,缓缓蜷成了一团,她手指攥紧了,声音却再维持不住平稳。
她微颤着喊:“徐看山,我疼。”
法衣护她不受外伤,但朝雾天生是个病劳鬼,活了快三千年,也病痛缠绵了三千年。
在眇景山,哥哥费尽心神为她建造了隔绝灵气的神宫,布下法阵,灵药仙丹缺一不可,还有专门的心法每月为她梳清经脉,才勉强让她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的活着。
朝雾从极东之地的眇景山走来,走了一年多,光靠带的丹药,快要撑不下去了。
但她不打算回去,除了见妙观,她还要上昆仑。
“呵。”
被她喊作徐看山的男人冷笑一声,“自个儿找的,受着吧。”
疼痛从每一处骨缝里蔓延,继而遍布四肢百骸。
朝雾一向能忍疼,她弓起腰,额头抵上沙地,整个人蜷在氅衣下,苍白指尖攥得浮出经络的青黛色,汗滚下鬓角,一点儿声音没有发出来。
徐看山也没再说话,似乎断了传音。
半晌,朝雾缓过这阵疼痛,侧首一看,才发现她一手还拽着狼妖脑袋顶的皮毛,袖摆沾了他身上的血。
她松了手,指间夹了不少墨蓝的狼毛,她补偿性地揉了揉,一路挠到狼耳根下,顺着狼耳摩挲往上。
——是十分高超精妙的摸狗的手法。
狼妖半昏半醒,呜咽数声,身上忽起一阵光芒。
他的身体随着光芒变小,朝雾掌心柔软的狼毛跟着变成了微凉的发茬,手感大打折扣。
她低眸,狼妖半睁着一只汪绿的眼,他遭了沈觉生酷刑折磨,浓密睫毛让血打湿,凝在犹有稚气的脸上,棱唇干裂。
他神情虚弱,但不甘示弱。
为了摆脱女人的玩弄,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变成了完全的人形。
凶悍狰狞的狼妖,人形却是一个娃娃脸的清俊少年。
朝雾顿觉索然无味。
她一巴掌拍到他脸上,“变回去。”
这女人,这女人!
狼妖瘫倒于地,动弹不得,气得两眼发黑,喉咙低吼警告,最后气得发出了一声犬咲。
“呜汪——”
回神过来,他悲愤欲绝,绷成一线的意识断裂,彻底晕了过去。
“什么动静?”
玉璧一亮,传音原来没断。
朝雾从地上坐起来,拍落肩上的沙灰,“捡了条狗回来养。”
“虞西风?”徐看山猜测问道。
朝雾不知狼妖姓名,只答:“啊……平沙窟分舵那个新舵主。”
“是他了。”
男人语气沉了些,“你别忘了,把他也带回不渡城。”
朝雾站了起来,身上四处拍拍,抚了抚钗发,不可置否,“我先玩玩,玩腻了给你。”
她捡起玉璧,让啾啾把狼妖虞西风吞进介子空间,左右看了看方向,抬脚刚要走,身后蓦然一声沉重落地的闷响。
不远处的沙地,腾起一簇灰尘散去。
待朝雾转身,看清是什么掉了下来,眸子亮起,“啊……猫。”
沈觉生掉下来,头先着的地。
等他把猫脑袋拔出沙地,头顶一黑,朝雾牵着氅衣两角展开作网,把他扑进了怀里。
沈觉生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被她捉住,拎着后颈提到面前。
沈觉生:“……”
通体漆黑的小猫,还没有朝雾小臂长,生了张圆乎乎的脸蛋子,琥珀色的圆眼,脸上是近乎人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