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进来吧。”青篱语气生硬。

时恒进门，将萧辞雪拦腰抱了起来，转身出了寻香居。

马车上，时恒一直托腮望着萧辞雪。在萧辞雪清醒时分，即便他一个劲儿往她身边凑，也极少有能如此安静看她的时候。

“萧萧……”时恒轻声唤了唤。

不知是路途颠簸还是因时恒唤她，萧辞雪被扰得皱了皱眉。但很快她就像是做了可怕的噩梦，猛然惊醒。

迷药的药效想来已经过了。

萧辞雪睁眼后骤然起身，看到时恒也顾不得追问其他，只拽着他的衣袖，急道：“我爹呢？”

她记得有个江湖杀手，扬言要杀了她父亲！

“我爹在哪儿？我得赶紧告诉他，有人说要杀了他！”萧辞雪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那个人武艺很高，我担心……”

时恒默然许久。

萧辞雪见时恒不为所动，起身就要往外走。

“萧萧……”时恒唤住她。

萧辞雪回头。

“萧将军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时恒安抚道。

萧辞雪并不想听这些虚言，她弓身走到门前，掀帘就要出去，可定睛一看，却发觉马车行驶的这条青石板路她并不认识。

“这是哪儿？”萧辞雪凝眉。

时恒不动声色地拉着她坐回车里，耐心解释道：“我们现在还在城西，翠竹山那个方向邻近西门，我们就从那里入的城，因你受了伤，刚刚去药铺为你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

顺着时恒的话，萧辞雪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她何时受的伤？

“你的胳膊……”时恒伸手指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萧辞雪目光闪躲，抱着胳膊与时恒拉开距离，含糊道，“校场训练，难免的。”

时恒见她仍没有坦言的迹象，淡淡地别开了眼。

前几日他就察觉到了萧辞雪的异样，只是不愿惹她反感，才忍着一直没追问。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的伤竟不止一处！

那些疤痕颜色深浅不一，绝不是同一时间留下的。

难道暗风阁的人早已对她下手？可自己身为少主为何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时恒心情复杂地用手指缓缓勾住帷幔的一角，心不在焉地扫视了一下周遭的景色。

帘外依稀可见天空呈淡蓝色，能看清物体却无日光 ，天地间仿佛披着一层薄纱，雾气朦胧。

光线透进来，萧辞雪才疑心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一时之间时恒也说不准，便侧了侧头，看向静坐在角落的婢女濯染。

濯染会意，“回姑娘，眼下是寅时三刻。”

寅时？

萧辞雪心中咯噔一下，“是……哪一天的寅时？”

“二月初九。”濯染声音轻柔。

萧辞雪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并未昏迷太多天。

昨日她于校场参加比武，日期为二月初八。后来……

萧辞雪心一紧，脑中不可控制地开始反复回想起那个一身玄衣的杀手。

他说他杀了春桃……

“时恒，”她声音发颤，“你是在那儿找到的我？”

“翠竹山。”时恒面不改色道，“怎么了？”

萧辞雪心绪很乱，“春桃呢！你见到春桃了吗？”她紧紧抓着时恒的衣袖，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

也许那人是骗她的，他并未杀了春桃；也许春桃听了她的话，早已下了山，没跟在自己身后。

也许春桃根本就没有死呢！

萧辞雪饱含期冀的目光让时恒有些难受，他垂眸没做回答，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她……应是不在了。”

“什么叫‘应是’？”

“我们看到的尸身确实穿着春桃的衣服，只是……没有头。”时恒不忍再说。

时恒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其实已经交代明白了。他只是不愿说得那么肯定去刺激萧辞雪。

可萧辞雪意识到了。春桃死了，还是以一种残忍的方式，连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双手也如同失了力气般慢慢松开了时恒的衣袖。

“春桃她……”萧辞雪哽咽到快说不出话，“她已经定了亲，就快嫁人了的。”她捂住脸，终是克制不住哭出了声。

“她的嫁衣都已经绣好了……她……”萧辞雪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她本可以不继续侍奉我的……她可以不死的……”

萧辞雪颓然地闭上了眼，脑海中都是旧日里春桃的音容笑貌。

“她……她……”泪水顺着萧辞雪的眼角不断往下流。哭了好一阵，她才止住声，呆呆地靠在车厢上，一动不动。

“萧姑娘……”濯染递过一杯热茶，“天冷，您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