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柳知意仔细思考过她目前的生存状态。
她的交际圈子很小,只有两个大学同学;她自己从事于写作,很少去人群集中的地方,最开始游历的大半年,她出行时都很少露出真容;她的家庭关系也很简单,唯一的亲人是千山万水外的老父亲。
来到西市后,她很少出门,除了去健身房做一些必要的运动外每天都是靠泡面和外卖活着。
在尽量把活动空间压缩到她那八十多平小家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被人注意到。
柳知意知道,自己是被人盯上了。
她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儿烟缓缓点上,抬眸问着把自己困在墙角的男人:“跟踪我多长时间了?”
话音刚落,一道亮得刺眼的手电筒直接对准女人的瞳孔,逼得她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了脸。
男人扒开她的手,抽出她嘴里的烟扔在了地上碾碎,淡声道:“倒是挺聪明的。”
“那明信片也是你放进去的?”
柳知意挣开被他攥住的手腕,又从口袋里拿了一根儿烟出来,重复点烟的动作。
见他沉默,柳知意轻笑一声:“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江柳树下,刘启生,能写出这些的人除了当年知情者就只有刘启生的几个至交好友,”
沈鸣用手电筒照着她的脸,但女人面上始终没什么惊恐之色,她淡淡地分析着当年的那桩旧案,试图找出面前这位陌生男士究竟是谁。
沈鸣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和不断吐出的烟气,径直向前走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有些逼仄。
近到咫尺,以至于柳知意成功闭上了嘴,她叼着烟,还没来得及过肺烟就又被他抽走了。
男人的手指碰到她的唇,在从她嘴里拿出烟的时候身体也从容向后退了一步。
距离恢复正常,柳知意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她脊背贴住冰冷的墙壁,一只手趁着两人之间的空隙又想拿烟。
沈鸣居高临下看着她不安分的动作,依旧淡声道:“你抽一根我扔一根。”
柳知意因为刺眼的光线眯起了眼睛,下意识道:“有病?”
沈鸣将手电筒的光调弱,嗤笑一声:“不怕我在这儿宰了你?这么嚣张?”
柳知意却自顾自继续分析道:“看你刚才跟那群人打架的阵势,刘启生的好友里,首先排除那两个体弱的,那么你就是——”
话音未落,男人径直捂住她的嘴,将人堵在了墙角处。
手电筒也灭了光。
不远处那些个保安大汉们气急败坏的声音阵阵传来,柳知意被他摁在胸前,脸都快被他压平了。
她动了动手指,心里生出一股长时间没有感受过的憋屈。
人声走远,沈鸣这才放开她。
从男人怀中挣脱,柳知意抱着双臂靠在墙上,原本想说出来的人名也堵在嗓子眼里。
男人单手插着兜,没再开手电筒,声音恢复了冷然:“你和刘启生什么关系?”
黑暗中视线受阻,柳知意看不清他的长相,听他问这个问题便轻笑道:“过去七八年了,你说说你现在查这些做什么呢?将往事重新梳理一遍,刘启生就能死而复生么?”
沈鸣出手径直攥住女人的衣领,呼吸逼近她,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意,“你既然是那件事的见证者,又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苟活到现在?!”
柳知意感觉整个人都被他从地上拔了起来,男人的大掌透过衣领握在她脖颈上,让她微微喘不上气。
柳知意感受到他呼吸的炙热喷薄在自己面上,当即冷笑出声,“啪”一声打在男人脸上。
“我活下来是tm我妈拿命换的!”柳知意根本不怕他的威胁。
她还想再来一下就被男人抵在了墙上,沈鸣被扇了一巴掌反倒是冷静下来了,他抹了抹嘴角火辣辣的一片,“别得寸进尺。”
柳知意平复胸腔里的怒火,挣开他禁锢住自己的手,斜着眼去晲黑暗中的他:“你自己想找死别带着我,你孤身一人无所谓,我爸可就我一个闺女。 ”
沈鸣气笑了:“你知道我是谁?”
柳知意便掰着手指头继续挨个排除,沈鸣不耐烦地看着她煞有其事地推断,在她手指头只剩下两根立着时,直接拢住她的手道:“不用排除法了,你说的这里面我哪个都不是。”
刘启生和他的联络并不密切,但他们的相识时间远远超过柳知意所说的这些人。
柳知意只觉被他碰着的部分一烫,直接抽回手道:“不管你是谁,别来打扰我。”
她转身拿起行礼要走,就又被沈鸣拽了回去。
“我一直盯着你,你搬到国外去都没用,听我一句劝,西市是你最安全的地方,”
沈鸣说话间,动作突然一顿,轻笑一声,玩味地用两根手指将她手中的报警器缓缓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