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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12日召开新闻发布会,华北地区近期遭遇的强|暴风雪天气已致7万人受灾,3人死亡,雪灾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约10亿元……”
女主持端正严肃播报的新闻声成了背景音,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红木椅子的扶手,脚边的小白狗抱着磨牙的大骨头,打了一个哈欠。
“赵老师,学校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是,”他态度十分客气,“主要是看您的时间。”
“对,腊月十五是最好的,学期最后一天,也不耽误孩子上课。”
“哪里哪里,给您添麻烦了才是。”
郁锦梅扶着老爷子进到饭厅里用餐落座,章榕会谈完,施施然挂断电话,坐正了身子,椅子下面的小白狗差点他被踢到,发出呜呜低吼声。
“哪位赵老师?”郁锦梅开口问。
“前些年辅导我数学竞赛的老师之一,”他收起手机,“赵国华。”
“多少年了,怎么还有事儿找她?”
“嗯,联系了个高中,让她帮忙去做个讲座。”他简单地一笔带过。
电视新闻播到下一条,是当地领导面对雪灾履职不力、失职失责,被撤销了职务。
老爷子听着新闻,缓缓眨动着眼皮:“你父亲最近倒有大动作。听说把兆家的股份都出清了?”
章榕会没有答这句话。
他继续说:“他虽然从商,但是这方面的敏感度倒是不错,布局也很早。做人,倒也很能狠下心。”
章榕会低垂着眼眉漫不经心道:“我爸近几年在做产业转型,主要投高精尖的板块。现在医用传感器技术更新迭代那么快,兆家不思进取吃老本,被淘汰是早晚的事情。”
“你不用帮他解释,从你母亲的事情,我很看得清他是怎样一个人。”
章培明再婚,无异于与郁家翻脸,双方已经很久没有任何瓜葛了。
章榕会也懒得去当什么和事佬,章培明年龄在那,再婚只是早晚;外公年迈,舍不得过世的女儿,替她抱不平,双方都是不会改变的。
郁锦梅盛了一碗党参枸杞的鸡汤,奉到父亲面前:“爸,少说两句。”
老爷子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捧着汤碗,转而提点他道:“新来北城的靳家,他家小子很不错,我最近见过一面,跟你年纪也相仿,可以多接触。”
“是。”章榕会应下来。
那次回校以后,路意浓的境况没有什么好转,但是也没有恶化下去。常苑齐忌惮她会告知老师和家长,不敢再生事,只是两人算撕破了脸面,彻底成了陌生人。
女生间的排挤和针对隐隐还在发生,但是没有再拿到明面上来撕得那么难看。
谢辰感觉到她的状态一直不好,但他们的座位很快被调换开,距离感像一堵无形的墙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他不知原因。
路意浓想着章榕会的话,专注目标,再次逼着自己重新回到人际孤岛的状态中。
她在风雨俱来的飘摇中度过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个月,610分的期末总分只算是略有长进,还不足以让她去任何一个理想院校。
她揉皱了发回的答卷,潦草的塞进书包里。
谢辰以联考全市第一、702的总分傲然占据榜首,惊艳四座。
期末的年级大会,他遥遥地站在主席台上,分享着自己的学习心得,瘦瘦高高的一道人影,已经足够周围的女生大发花痴,她们掏出偷偷藏匿的手机给他拍照,录视频。
各班班主任转来转去地巡视,看见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年级大会开到半程,大家都昏昏欲睡或归心似箭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路意浓心神一凛。
赵国华老师由校长领着上了台,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头发花白,十分精神。
“大家好,我是原K省高考数学组命题老师,赵国华,”她微笑着自我介绍,“非常高兴来到垣城一中,这次是受我的学生邀请,特意来给大家做一场数学专题的高考应试讲座……”
垣城一中何时来过这样重量级的老师呢?报告厅里隐隐有些嘈杂沸腾,她的突然来访很多老师也并不知情,立刻就开始维持秩序,四处呵斥吵闹的学生:“收起手机!不要再交头接耳!”
赵老师的资历自不必说,哪怕离开讲台多年,还是能在台上娓娓道来近些年高考重要考点的变更,命题组的出题思路和答题的规范及得分要点。
时间紧张,她说得简练精要,整个报告厅安静得只有呼吸声,也有人及时拿着手机开始录音。
她讲了一个多小时,又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现场答疑,这场临时的讲座才算结束。
学生们开始往门外流动,学校的领导老师还留在台上跟赵老师说着话。
路意浓走到前门门口要出去时,听到台上女声用麦克说了一句:“意浓,上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