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到李西身边，故意低眉顺眼地说道：“小姐，庄主找您过去。”

这话一出，那个灰衣男子立即哑了火。

李鹤又道：“几位贵客还请自便。”

说完她冲着李西使了个眼色，李西立马领会，跟着李鹤走了。

一墙之隔的小径上，有两人静立良久。

他们通过半窗，也听完了这一场墙角。

其中一人，赫然是李西昨晚刚救下的美人，江月。

他语带调侃，对身边的锦衣男子笑道：“没想到，令妹如此侠肝义胆，疾恶如仇。”

锦衣男子正是星月山庄的少庄主，李西的亲哥哥，李旭。

他面色苍白，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不似武林中人，倒像个书生。

与江月倒是气质相合。

他听了这话，也只是温柔地笑笑：“江兄谬赞了。小妹不过是小孩子心性。”

江月听了这话，虽然隐隐有些不虞，但他也只是微笑以对，并未再多说些什么。

今日的重头戏是李旭的及冠礼，李西只不过是个背景板。

武林盟主仇千光做大宾，先加缁布冠，再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

每次加冠完毕，还要由仇千光对李旭读祝辞，直念得李西是昏昏欲睡。

终于等到了仪程结束，李百川又开始带着李旭满场交际、四处认人。

李西也只能继续做她那不能乱动的漂亮摆设。

这种场合，李鹤是没法在场的，所以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中间，李旭抽空过来，跟她说一句抱歉：“我这及冠，倒是让你多等了两年。”

“嗐。”李西毫不在意地一摆手，就挨了亲娘的一个眼刀。

她立马放下手臂，端正坐好，这才继续道：“多大点儿事。不用放在心上。”

李旭听了，温和地笑了笑，继续忙去了。

直到入夜，这一天的盛大宴会已经临近尾声，李百川才突然提到了李西。

“各位江湖上的朋友，今日不仅是小儿的及冠礼，也是小女的及笄礼。各位也都知道，我们夫妇疼爱女儿，所以把女儿多留了两年。这不，十七了，才办笄礼。但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也不能不舍得，就一直不放女儿出嫁。所以，借今天这个机会，想给女儿寻个良配。只是，我们夫妻俩是舍不得女儿嫁到别人家的。所以，星月山庄只招婿。要求不多，对小女好即可……”

李西却是如遭雷击。

她的耳边一度嗡鸣不断，完全听不清父亲在说什么。

怔愣了许久之后，她才看向身边的母亲，不可置信地问道：“可是，你们明明答应过我的。及笄以后，就让我出去闯荡江湖的？”

韩江静面对着众人望过来的视线，她的笑容得体，无懈可击，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她一边笑着一边斥道：“你都多大了？就想着出去闯荡江湖，玩心怎么那么重！你哥身子弱，眼看着子嗣艰难。你不赶紧成亲生子，是要让山庄绝后吗？”

李西急了，她站起身，对韩江静说道：“可是你们答应过我的！十五岁拖到了十六岁，又拖到了现在。你们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

韩江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她还是笑着看向众人，嘴上却是低喝：“你给我坐下！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李西却是不能信，也无法忍了。

她大声道：“我不同意！谁说我要成亲了？”

李百川脸色铁青，他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你同不同意。”

李西怒极反笑，她一把扯下了头上的首饰，足下轻点，纵身跃到了最近的一张桌子上，仰着下巴，睥睨众人。

“要我成亲，也可以。但我不嫁孬种！想娶我，打得过我再说。”

“放肆！”李百川飞身上前制止。

李西没有料到父亲会跟她动手。

仓促应对间，发力又卸力，最后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掌。

“砰”的一声巨响。

桌椅散乱、碎片飞溅。

被波及到的客人也四散着躲开。

李西落地，一连后退两步才堪堪停住。

而李百川却是被仇千光扶住，他还劝慰李百川莫要跟小辈生气。

但李百川仍是怒不可遏：“怎么？还要跟你爹动手不成？来人，给我把小姐带回羲和院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李西抿紧了嘴巴，看看盛怒的父亲，再看看满脸不悦的母亲。

最后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下人走了。

这场盛大的宴会，最终就这么不了了之，不欢而散。

等到李百川和夫人韩江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李百川就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