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下午 7 点，天暗了下去，在校门口的小饭馆里，老付请槐北吃饭。

「行了，少喝点吧」老付嘴上这样说，还是举起杯子跟槐北碰了一下。「都几个月了，你们还在冷战？」

「我都不知道算不算冷战，我觉得我跟依然可能真的要完了」

老付斜着眼望着槐北,「你就说你们俩一共才见过几次面？闹别扭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多多了。倒底是因为啥不开心？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槐北咕咚一口喝掉半杯白酒，好像在找勇气一样。想了想，然后把这次依然来省会工作之后的事，都跟老付讲了一边。

老付夹了一口菜，「有故事的人啊。不过，我听下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哥们？」

槐北摇了摇头，示意老付说下去。

「从你们见面开始，其实一直是孟依然在主动，主动跟你拉近关系，甚至一个女生都想办法跑到省会来，租房子，找工作，就为了跟你呆在一起，你说你要是从小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也罢，你们只不过是见过几面的网友而已，换你，你做得出来吗？反正我是做不出来，也碰不到这样的女孩。」

「我知道她付出挺多的，就像这次过来，她都是全部安排好后，才过来找我，说是给我惊喜。但是，你知道她对着我讲着她开房怀孕的事情时，我心里是多么难受吗？老付，要是你，你能不介意吗？」

「能！」老付斩钉截铁，「槐北，哥们还真不在乎这个，你说要是给我戴绿帽子，我肯定受不了，可这不是啊，你就是杀了她，这段经历也还是会杵在那里的，你喜欢一个人，跟她在一起不是去憧憬未来吗？难道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不停的捯饬曾经那些个不堪? 而且，」说得正起劲的老付突然停下来，喝了一口酒，把头凑近槐北，「你再换个角度想一下，槐北。如果，孟依然她要是没有这段过去，你还会认识她吗？她还会是你的女朋友吗？」

老付前面的话槐北明白，可就是听不进去。但最后的那句话却是一把锥子，直直的正中槐北的心。流血的同时，阳光也钻了进来，豁然明媚。

槐北像一个临产的孕妇一样，恐惧、开心、疼痛、盼望都交织在一起。有时候你觉得一件事变成大山一样堵在自己心口，感到无能为力般绝望。但如果只要点那一下，想开了后，其实山如纸薄，吹弹可破。

「老付，我要去找依然去，谢谢你。」说完起身就出去了。

老付愣了一下，对着槐北的背影喊：「槐北你这个小王八蛋，我还没跟你说，我在公司喜欢的女孩是新疆哈密的。」

到了楼下，槐北打了个电话。没两分钟，依然就下来了。比上次见面更憔悴。

依然只是站在槐北的对面，很近很近，却一句话不说。

「依然，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咱们见面后的日子里，一直在对你说『谢谢』和『对不起』，对不起我从见你第一面后，就开始患得患失，我越这样，就越是容不下之前的你。我只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在嫉妒，嫉妒在你过去里的那个人。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正是因为那个人，因为过去你的经历才让我们相识，在一起，我不能得到了你，又去怪你的曾经。对不起。」

依然憋了几个月的委屈一下子被槐北的话撕开了一道口子，控制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

这可吓坏了槐北，「依然，这大晚上的，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对你耍流氓了。」

路过的人都侧目看着这两个人。

过了一会，依然哭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变成抽泣。

她抬起头，盯着槐北问道：「你真的不介意了？」

「真的不介意了。」

「真的不介意了？」依然又问了一边。

「真的不介意了。」槐北又回答了一边。

「真的真的不介意了？」依然开心的笑了出来，噙着泪水的眼睛在路灯下一闪一闪的。

「真的！」槐北答道。

「哈哈，真好，这感觉真好啊！」说着她把头埋进了槐北的胸口，眼泪鼻涕一股脑的擦在槐北的衣服上。

「我当你这是打击报复了！」槐北两只手搂着她的肩膀，一动不动的任她在自己怀里搞清洁。

「你知道吗，槐北，我真的特别感谢你。我原以为那张让我憎恶的脸会一辈子伴着我，可是在认识你一年后，有一天，我发现我竟然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高兴得都哭了。那个学校我是不想再读了，也是从那次开始，我决定把未学的课捡起来，然后去省会找个工作。我一有了这个目标，做得再烦再累也是感觉特别幸福。」依然头还在槐北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接着说：「谢谢你让我离开了这个泥潭。」

「可我差点又让你掉进我这个泥潭里。」槐北摩挲着依然光滑的头发。

「不会的，槐北，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我也不会再像几年前的我一样去躲回家里，哪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