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
、颜料盘和画纸统统扔进垃圾桶,没再给魏越一个眼神,便转身上了车。
“妈妈,你今天怎么亲自来了?张叔呢?”
宋穗岁软糯地喊出声,眼睛却盯着裴宜身后看,像只找食的猫。
“给张叔放天假。”裴宜笑了笑,取出纸袋给宋穗岁,顺便刮了下自家女儿的鼻子,“西街的栗子挞,特意绕道去买的,就知道你爱吃。”
宋穗岁脸颊上的酒窝更甜了,飞快打开包装,栗子挞的香醇飘了出来。
“世上还是妈妈好。”她感慨,“上次爸爸竟然给我买桃子味的,害我差点过敏。”
“回去妈妈帮你骂他。”裴宜皱皱眉,目光落在宋穗岁的手腕上,她问,“对了,你的手表怎么忘了充电?”
“唔。”宋穗岁咬了口栗子挞,含含糊糊地说,“下午着急出门画画,忘记了。”
她晃了晃纤细的腕子,手表受到感应亮了屏。
右上角的电量格发出红色预警,还有不到5%的电量,定位标志也一直在闪,提示主人电量不足。
这些信息都和裴宜的手机关联,会实时同步更新。
宋穗岁看着裴宜不赞同的神情,她扯了扯裴宜的袖子,“下次不会啦。”
“你这都忘第几回了?我看你的脑袋瓜里只记得吃了。”裴宜无奈。
宋穗岁这样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又嘱咐了几遍要记得随时给手表充电。
“还有,你平板上加的班级微信群,我帮你退了。不是讨作业来抄,就是聊同学八卦,留着也没什么用。”
宋穗岁把最后一点栗子挞吃掉,甜腻的奶油彻底化开,她垂着眼,低低地说了声“好”。
—
周三,安城一高。
春日的雨兜头就来,赶着课间操前的一节课开始淅淅沥沥地下,操场地面被打湿,泛起一层水亮。
课间操不用上,是莫过于放假的第二件令人兴奋的事。各班门口的走廊挤满人,围着栏杆看雨,像闹市的菜市场一样叽喳。
唯独不同的,是高二理科六班。
没有一个人出门,甚至他们在桌椅的过道里有序地排起长队,一直从讲台排到教室后墙画到一半的墙绘前。
“前面画到第几个了?”站在尾巴末的男生歪出身子,张望着长队大声问。
“快了快了!你可以永远相信宋穗岁的速度。”前排的女生回头。
她说完,就恰好排到了她。
女生坐在宋穗岁面前的椅子上,有些局促,“穗岁,我用摆什么姿势吗?”
宋穗岁抱着画本,手里捏着三角炭笔刷刷地在纸上画着。
“不用,怎么舒服怎么坐就行。”圆杏眼一低一抬,手上动作不停。片刻间,女生的轮廓就被惟妙惟肖地拓在纸上。
“好了。”宋穗岁呼出口气,手指发软。
这是她这周画的第32个卡通速写人像。抬头望了眼长队,一个个乌黑的脑袋仿佛在她心里组成一排巨大的黑色省略号。
怎么还有这么多?!
倒吸口气,宋穗岁手抖了抖,像一颗野菜地里被榨干的小白菜。
同桌周桐戳了戳她的侧脸,“穗岁,要不今天就到这?”
脱口而出的“好”硬是卡在嗓子里,宋穗岁飞速地在心里盘算时间,旋即耷拉着眼尾,“不行,明天就是第三期活动的截止时间,我得今天画完才行。”
闻言,周桐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她剥了颗棒棒糖塞给宋穗岁,“那你加油。”
为了粉丝,她还能肝!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宋穗岁叼着棒棒糖,继而埋头画下一人。
“干什么呢?!打铃了都没听见?”
突然,前门“砰砰砰”传来几声闷响,班主任岑保平用手背磕了磕门。“平常升旗也没见你们这么积极排队!”
他今年刚满四十,平头,瘦高身材,经常挂着笑,眼尾的褶子比别人都深。可他现在却绷着张脸,眼里一点笑意都没。
教室里瞬间如飞鸟归巢,一哄而散,闹腾中各回各位。
岑保平进了班,大家才看见他身后还跟着年级主任。年级主任是个古板小老头,常常紧皱眉头,看谁都不爽。
周围人一散,年级主任盯着风暴中间的宋穗岁皱眉。岑保平也顺着视线看去。
“宋穗岁!别动!”
“你在那又捣腾什么呢?”
“没、没什么。”宋穗岁悉悉索索地从桌肚里探出脑袋,她用了根没削的软炭笔在后脑勺卷出丸子头,耳边散下缕碎发。
“手里拿的什么?交上来。”岑保平看了眼年级主任,面子有些挂不住,于是板着脸故作凶意,走到宋穗岁桌前。
宋穗岁:“……”
她抱紧手里的画册,小声地喊了句“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