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狗洞。
梁熵的表情有些严肃了起来,他问道:“护卫也没追上?”
齐管事连忙摇头:“院子里的护卫大半都被大姑奶奶派出去护卫踏青的表少爷了,小姑娘出现的地方又是老奴居住的破落小院儿,除了老奴,就剩老奴的妻子并看守角门的跛脚屠夫。”
妻子忙着在正院厨房里盯着为主子们做朝食的婢子们,跛脚的屠夫前晚就跟他请了病假,所以......
总而言之,他那日没有抓到人,让那姑娘给溜了。
但他听出了梁熵的言外之意,就怕那姑娘是受奸人所使,意图坑害他们大人的贼人一伙。
可......
想到盼久看似矫捷的身手,实则杂乱无章,甚至更像野生动物般,一会儿窜入草丛,一会儿钻过月牙洞口,漂亮的衣裳都刮破了好几道口子,他还见她乌糟糟的手心都开始渗血了。
看起来着实可怜得很。
齐管事说到这儿,小心翼翼地觑了梁熵一眼,低垂着眼眸道:“老奴事后第一时间便上报了,大姑奶奶也下令将整个庄子都给搜查了一遍,愣是没有找到人。这些事,老奴在呈递给大人的邸报里都有做汇报的。”
梁熵点头,他印象中,确实曾见过这么一份邸报,但他并没当做一回事,挥手交给手下的人自行处理去了。
跪在地上的齐管事欠身,对着梁熵一拱手,站了起来,转身走到桌案边,翻找了一会儿,从里头抽出了一份邸报。
再次跪到梁熵的面前,他双手递上:“大人,这是上旬做的邸报。”
梁熵接过东西,瞥了一眼外廊上扶着大肚子儿媳妇一同跪在地上的老妇人,一边翻开邸报,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起来吧。让其他人该作甚作甚去,你接着说便是。”
齐管事对此感激非常,连连磕了几个头,才快步走到门边,对着外头跪着的人一挥手,看着妻子与身怀六甲的小儿媳相互搀扶着往后头走,才折身回来。
对着梁熵拱手作揖,脑海里更加努力地回想了起来。
“老奴追在她的后头,追着追着,也不怎么地,老天爷忽而就刮起了一阵大风,那姑娘手中紧紧抓着的东西,一股脑地就往老奴的脸上扔来。”
齐管事顿时就被呛住了,止不住地咳嗽了好几声,一睁开眼,本来就跑得飞快的人儿,早不知到哪儿去了。
他就是这么将人给跟丢了的。
梁熵的眼尾一挑,却是问:“从她手里掷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齐管事道:“一手的白果球花。”
果然孩子心性,梁熵心想,她看起来就很喜欢白果树的样子。
“......整整两个多月吧,老奴与庄子里的大伙们,都没有放下戒心过,日防夜防,就怕一个疏忽,让那姑娘抓到空子又偷偷跑了进来。可期间她却再没来过,直到有天深夜里......”
齐管事的妻子李妈妈半夜起身,到厨房开始为怀孕了的儿媳妇熬制汤头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靠近柴房的角落里传出什么东西刨墙的声音。
起初以为是老鼠,李妈妈想着等天亮了,再着小儿子到药铺里抓几包药包,哪想那刨东西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躁,听着不像是老鼠能发出的动静。
她手中抓着大锅勺子,掂量着在半空挥了挥,感觉还挺趁手的时候,便慢慢地循着声音的方向走。
扒开噪声源头的草垛子的时候,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李妈妈眯着眼睛往里瞧去......
“呃啊!!”
不想竟是对上了一双阴森森的绿眼睛,和一只亮晶晶的独眼,覆盖在独眼上的,是一头乌黑黑而杂乱的胡乱纷飞的长头发。
在更深露重的夜晚里,仿佛罗刹,再胆大的人见了,都能吓掉半条命去。
李妈妈当即被吓得手中的大锅杓都掉了,身子往后踉跄半步,重心不稳,噗通摔倒在了地上。
捂着心口大口喘气,李妈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就听草垛子里的声音也不见了,嘴里念了几句佛偈,她鼓起勇气重新扒开草垛子。
就见盼久正伸出两只食指,一左一右地撩开散落盖在脸上的墨发,露出一张花猫似的脏兮兮的小脸里。
而那绿眼睛的主人却是一条浑身土黄色的小奶狗,全身炸毛,转着圈儿钻到了小姑娘的下巴下面,龇着并不很吓人的尖厉牙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企图威慑李妈妈后退。
一人一狗和李妈妈对视了片刻,盼久突然抿着嘴巴,歪了歪小脑袋,朝李妈妈笑了。
那狗成精了似的,也跟着歪着脑袋,温顺了下来。
“......草垛子那儿,不知怎么地,竟是有个小洞口,”齐管事不好明说那是个狗洞,轻咳一声,掩下话里的讪笑。
“小姑娘的身子,卡了一半在外面,进不来,却也退不出去,只能弓着手指头,和那条才几个月大的小奶狗儿,埋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