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我不是幼女。”
医生脸色一僵,又很快调整过来:“冒犯了。不如我们去里面聊?”
这次月退瑾再也没有听到有用的信息。
“好。”她的眼睛甚至没有望向门外,就顺从地跟着医生去了更里面的房间。她不认为对方有能力伤害到她。
森鸥外心中警铃大作。
他此行是为了避风头。前些日子因为与谢野的事情他彻底惹恼了银狼阁下,对方放下狠话说不要再出现在他眼前,银狼阁下手中隐隐约约的刀光也意味着不这样做的话后果不会很好。
森鸥外打着看望老友的名义,接手了京都边缘的一个小诊所。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这么大一个惊吓,不,或者说是惊喜。
他把女孩安顿在温暖的沙发边,为她端来了一杯热水,并在她对面坐下。
“那么可爱的小姐,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月退瑾动了动冰凉的左手,和医生交换了名字。
从之前听到的杂乱信息里她判断森鸥外是一个经历过很多的人,现在的目标是一个叫港口黑手党的组织,虽然没听过,但光看名字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是个在黑暗里如鱼得水的人。
月退瑾本以为他会和她聊些能力之类的问题,却没想到森鸥外一开口就让她攥紧了手指。
他说:“你觉得‘自由’这个话题怎么样。”
月退瑾冷冷地看着他。
森鸥外继续道:“自由是很虚幻的东西,有的人穷尽一生去追求,而有的人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我之薄见,自由却意味着责任。”
“自由应该建立在制度之下,”他双手交叠,往后靠在沙发背上:“绝对的自由造就的是混乱。”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些与我无关。”月退瑾知道他说的是租界问题,偶尔加茂瑛会和她闲聊到这些,也不知道横滨的混乱有多少是出自他手。
但是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郑重的态度谈及她这么多年来心中最大的症结。
月退瑾曾在无数个不得安稳的深夜思考过,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呢?作为出生就被预定了死亡的星浆体,她甚至不被视为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作为天元结节的养料而存在。
不管是位高权重的长老,还是无足轻重的侍从,在提及到她时内心所思无不将她当做一个物件。
她扪心自问,自己接受了吗?承认了吗?
绝不,她是人类,一个本性里追逐着自由的人类,哪怕是近在咫尺的死亡也不足以磨灭她那份追寻存在意义的决心。
“不过森医生,我想我们还是有共同话题的。”月退瑾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巨大的勇气,慢慢地朝一个陌生人倾吐:“自由应当是赋予人们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的权利,混乱正好与这一点相悖不是吗?”
“我在族中,常常听到仆从们的哀叹,他们认为我是一只被关在笼里的鸟雀,只有被彻底剪掉了翅膀才能为自己乞求来一隅安身之所。”
“面对这种处境,森医生认为怎样才是真正的得到了自由呢?”
森鸥外有些意外,但声音还是很平稳:“重新长出翅膀,冲破牢笼?”
“不,笼子之外还有房屋,还有被重新抓住的可能。”月退瑾小小的声音里蕴含着无限的坚定:“而我会长出利爪,将拿剪刀的人彻底杀死。”
她说:“向下的自由不是自由,我要自己再无后顾之忧。”
这才是她和甚尔的根本分歧所在。
森鸥外似乎是有些被震撼到了,尔后又笑起来,这次的笑容里多了些真挚快意,浑身一向阴郁的气质都像被涤净了一番。
“有魄力。”他站起身,向月退瑾伸出手:“我叫森鸥外,目前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私人医生。”
月退瑾也伸出手,似乎有种力量在两手交握的瞬间迸发:“我叫月退瑾,目前正在被御三家通缉追捕。”
“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