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桥
谈的砝码。到时我若再以死相逼,他便不得不为我献出台阶,有了这台阶,顺阶而下,便有可能要挟他放了王硕。“
萧云舒语气平静地说完了她的计划,却听得齐奂雨一阵头皮发麻。
“韩霄……你这是在火中取栗。“
萧云舒轻叹一声,“哎,王硕此时贸然直谏确实非我所料,我本只想辞官离开,却不想正巧赶上事……那边将计就计吧。”
“辞官?你要去哪?”
萧云舒不答,只是摇摇头。
齐奂雨也不好再追问,但却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了眼前人——
韩霄此人身量不高不矮,容颜斯文隽秀,举止得体有度,有时甚至隐隐带着点女子的阴柔。可不曾想,内里却是心如磐石,傲骨铮铮。一腔孤胆,竟敢拿命跟那位心机深沉,目空一切的君上打这么个弥天大赌…… 这世上怎有这么个难得的人儿。
“福公公,这边请。“
审问人引着福公公进了审讯室,只是这回较刚才,笑容更甚,腰弯得更低了。
福公公快步进来,见齐奂雨,先是一愣,继而瞬间张开笑容道:“齐二公子也在这。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福公公这话倒是生疏了。我来看个朋友。公公请便。“
福公公笑着向齐奂雨点了点头,转向萧云舒说:“韩侍郎,君上宣你觐见。“
觐见?这么快?齐奂雨脑子飞速运转,权衡祸福。单看福公公这态度,感觉还是赢面更大。
他抬眼看向萧云舒。只见她已艰难地撑着墙,想要站起来,却又一虚,栽倒在地上,让人见着都觉得疼。他心头一紧,撇过脸去不忍再看。
“哎呦,快来两人扶着。”福公公见不得那血腥污秽,招招手让旁边的衙役过来扶人。
“烦请公公带路……”萧云舒由两人架着,踉踉跄跄往前走。
走出地牢,已是清晨,晨光照的人睁不开眼。这一夜确实有些漫长了。
再次踏入内殿,已不再觉得那么生疏。
南川王依旧端坐在圆顶金丝长帘内,闭目养神。
萧云舒拱手欲行叩拜大礼,却因伤痛难耐,失了中心,趴倒在大殿上,嘴里喘着粗气,艰难道:“草民……韩霄……参见君上。”
“不是说了吗,未央宫内,不必行大礼。”南川王睁开了眼,“韩侍郎怎伤得这么重?”
“从刑部出来,哪有不伤的。”萧云舒挣扎着要站起来。
“赐福,还不快给韩侍郎赐坐。刑部地牢昨夜谁当的值?”南川王略带愠怒地问福公公。
“应该是员外郎,赵直。”福公公答道,又快步从不远处搬来座椅,将萧云舒扶到座上。
“很好,赏他二十大板,你现在就去办。”
“是。”福公公拱手领命,匆匆离开了。
此时,内殿里,只剩下南川王和萧云舒二人。
“这次你应该想不到朕召你来的原因。”
“请君上明示。”
南川王从帘内走出,径直走到萧云舒身边,低头看向她。“朕要韩爱卿帮朕去办一件事。”
南川王虽已年过六旬,但身形高大,压迫感极强。萧云舒并不避讳,扶着椅背,挣扎着站起,直言道:“君上恐怕是忘了,君上昨夜才刚刚准了韩霄的辞呈。如今韩霄已是一届草民,只愿致士退隐,余生隐居,再不问政事。”
南川王闻言,只是笑着道:“此事与鹤楼无关,朕要你去办的是另一件事。造鹤楼的工程还是交给王硕去办吧。”
听到此处,萧云舒抬眼望向南川王。
几十年混战,南川王从尸山血海里踏出,周身强大的气场,是刻在骨子里的。
“韩侍郎,你此刻不应该笑出声吗?朕要把你的爱徒给放了。朕亲自踏进了你下的套,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不是吗?”说完,南川王顿时收敛了笑容,眼神犀利如刀锋,直直刺向萧云舒,萧云舒亦没有回避之意,只道:
“那就谢君上了。”
片刻,南川王收回了目光,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呵呵,很好,外柔内刚,胆大心细,临危不乱。算是个可用之才。”旋即转身从桌案取出一本册子。
“不久后,建在北辰国的永和桥便会倒塌。” 说着,他把册子递到了萧云舒手里,“这是永和桥当年的建置方略和工法备录。你拿去研究一下,到时候,重建永和桥的工程就要靠你来把握了。”
萧云舒接过册子,翻开一页,序文上写着:
永和桥者,为南川与北辰通好之盟证。寓意两国永结邦交,和衷共济。建造此桥,乃由建安五年始,建成于建安六年冬。主持大计者,工部尚书,萧远山。
萧远山!
看到父亲的名字,萧云舒双手不住有些颤抖,呼吸顿时急促了些许。她迫不及待地继续往下翻找,试图找出更多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