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皇天后土在上，我说的句句属实。只是那些话并非是他亲口说与我听，是留了封信给我，信上言明的。他让我看完后把信烧掉，以免可能会惹上忌讳。我怕自己说了实话，堂姊你找我要信查验，我给不出信，那才是不诚心呢。”姜长庚急得满头大汗，又说，“回京前我特意绕去了皇安寺，死皮赖脸求到了主持面前，主持也说这符纸确实是驱邪之物，我才敢带回来给堂姊你的。”

“佛寺主持也看得出道家符纸批注吗？”姜锦妍惊奇挑眉。

姜长庚不精此道，只迷茫地摇摇头：“兴许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自百年前起，大庆内佛道之争愈演愈烈。先皇重道，道家自然压了佛家一头；可当今圣上即位后，得到皇族支持的则成了佛家，煊赫一时的道家反而被挤压得近乎无立足之地。

说佛道两家是死对头也不为过，因此皇安寺的主持断然没有为老道说好话、联起手来骗人的道理。

再者，当今圣上重佛，自登基后大力提倡佛家地位，佛寺也如雨后春笋般在各地冒了出来。皇安寺便是长安最有名的寺庙，与皇家关系匪浅，寺内僧侣皆是身世清白、一心向佛的尘外之人，说话向来是可信的。

“我自然是相信堂弟的。这礼物我很喜欢，多谢堂弟了。”

姜长庚“嘿嘿”傻笑了两声：“堂姊喜欢就好。”

少年的笑极有感染力，惹得姜锦妍和云雀也不由得弯了眉眼。她说：“堂弟送了我这样好的礼物，只可惜我没有准备回礼。”

“无妨，堂姊多做些好吃的糕点吃食就行。我也不缺其他的，就爱堂姊你的手艺。”

“如今我业已出阁，今后生活在崔府，便是做了吃食你怕是也吃不到。”姜锦妍嗔怪地看他一眼，不得不说姜长庚这贪嘴好吃的毛病倒是和她胞弟宁哥儿一般无二，所以两姐弟这么亲近也不无道理。

姜长庚狡黠一笑，完全不把这当成困阻，只说：“这有何难？我与崔家五哥哥交好，届时我借着他的名义，去到崔府里蹭吃蹭喝，想必崔伯父和姐婿也不会赶我出来。”

姜锦妍捏着锦帕的手指微颤，突然想起花园偶遇时，正是姜长庚的称呼和姜锦宜不算全面的信息，叫她拼凑出了一个错误的认知，还以为未来的夫君是崔明珘……

她不动声色地喟叹一声，无奈地看着他：“你想来便来。先不与你说了，我还要去找宜儿。”

与许氏王氏两人寒暄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半路上遇上姜长庚又聊了一阵子，等走到姜锦宜的院子，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王氏身边的贴身嬷嬷就来叫两人去花厅用饭了。

姜锦宜不悦地撇了撇嘴，又不想公然扫堂姊的面子。

毕竟今日是姜锦妍的回门礼。

姜锦宜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王氏处罚，却不想害了堂姊，于是揣着满心的不愿意，臭着脸去了花厅。

待到午饭用毕，回门礼也要结束了，姜锦妍得回崔府。临走前，她握着姜锦宜的手柔声安慰了许久，答应她以后有机会定然会回娘家陪她，这才哄得小姑娘又露出了笑脸。

马车上，崔明璟坐在主位，身子显而易见地放松下来，并不似外人在场时那般紧绷。他合着眼，闭目沉思，脸上露出几分疲倦。

看来和姜家人寒暄大半日，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极为累人的事情。

姜锦妍并未与他挤在一起，她坐在侧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山青色香囊，垂眸沉思。

“这是哪儿来的？”崔明璟忽然开口，疑惑地看着她的手心。他分明记得两人出门时，没见到她带这个香囊。

只是可能是太累了，又没有外人在，他便没了扮演恩爱夫妻的心思，语气稍显冷硬。听起来不像是疑惑好奇，反倒像是审问质询，不晓得的，还以为姜锦妍是他的犯人。

姜锦妍没好话地答复：“弟弟送的。”

崔明璟蹙了蹙眉心，她这是什么态度？回了一趟姜家自觉有娘家的支持，便敢对他甩脸子了吗？

他冷哼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从头到尾，姜锦妍都没朝他这个方向看过一眼，自然也懒得搭理他又犯了什么疯病，每日不是在生气，就是在生气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