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如果要问十七岁的金一页喜欢郁深哪里,一定没有固定答案。
但开始是有预兆的。
小学六年级,他们偷完学校小卖部的辣条被抓。分明是她跟他一起偷的,最终他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责,还写了八百字道歉书,站在六个年级、十二个班级和无数老师的面前大声朗诵。
他深深地向台下鞠躬的时候,金一页内心负罪感达到顶峰,痛哭流涕地跑过去告诉老师,“老师,我也偷了一包辣条,我是共犯!”
郁深说:“不关她的事。”
金一页说:“关我的事。”
郁深恼了,当着老师面恶狠狠骂她:“你是不是傻?”
金一页眼泪越流越凶,“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见他们之间这么要好,互相担责,老师跟小卖部老板都没有再追究。还说他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金一页记住这句话,真的决定改了。记住郁深的好,也忍住自己的嘴馋。
他们照常日出结伴上学,日落结伴回家,小小的身影在落日里一天天往上蹭。
她分他吃的,跟他一起把橡皮筋绑在椅子腿上踢。过家家的时候,玩偶是宝宝,她是妈妈,郁深就是爸爸。
都不再有别的玩伴,都好得像彼此的唯一。
这段旅程的终点,位于青春期的起点,初中分班开始他就不大爱跟她玩了。就算高中又巧合地分到同个班级,她却能感受到,郁深跟她之间隔了一道天堑。
银河两岸,有无数个短时间跨不过去的槛,她眼睁睁看着他的灵魂从清晰变模糊。
他们去读大学,她就去上班。奶奶隔三差五催她早点结婚,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回家时,都能看见院子里坐着不一样的相亲对象。
次数多了,她也觉得自己该早点嫁出去,这样就没有人再催她结婚。好歹得个耳根子清净不是。
再跟郁深见面是高考后一年的初春。
猝不及防的一条微信定位,她从床上翻起身来,裹了件花棉袄打车去找他。
终点是酒吧,灯光摇曳,舞曲震撼。DJ在舞台上打碟,穿着露脐装的美女在舞池热舞。
只有她土里土气,两手绞在身前,格外不合群。
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找到目标,他孤身一人,烂醉如泥,没注意到她在陌生环境里惊鸥般的不自在。
先是看了她几秒,在脑海里回忆名字,吐着酒气的声音尽是迷离,“金一页?好久,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这?”说着又要灌下一杯酒。
金一页直接把他酒杯夺过来,皱了皱眉毛,“喝这么多酒干嘛?你叫我来的,你自己忘了?”
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突然小狗撒娇般拱进她怀里。金一页震然,呆滞两秒,下意识把他推开,他却死死环抱住她的腰,毫不松懈。
“小气!让我抱会儿又不会掉块肉。”
低沉的声音隔着衣物传至她的肚皮,酥酥痒痒的,要骗她开膛破肚一样危险。
金一页心跳得飞快,低下头看,一张俊美的脸几乎是挂在她腰间的。双颊因醉酒染上绯红,有种任人宰割的可怜与天真。
以往常听他舅舅开玩笑夸,他们家郁深长得漂亮,头发要再长点就像女生了。
金一页也觉得他漂亮,尤其醉酒的时候。
一只漂亮的玻璃娃娃,捧在手心,莫名烫人。惹得她紧张非常,生怕碎了。
她轻声问,“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摇摇头,只是把她抱得更紧。
晚上金一页没有回家,开了间宾馆安顿他。他抱着金一页一直不肯松手,很久很久。天幕拉开,日出她才睡着。
醒来她要走,他忽然拉住她,又露出那种让她自责的眼神,好像坏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一样。
“金一页,”他喊着她的名字,很郑重,“我跟叶姝分手了。”
没给她反应,他又接着说:“她甩的我,我想喝酒,你能陪我喝酒吗?”
她把头往下低去,只敢看他抓着自己的手,像在抓一根干枯稻草。都说男人比女人糙,他细皮嫩肉的,她的手却这么难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最终她还是没有抽出手来,只是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两杯酒里,有一杯他吻了她的额头。
还有一杯吻了她的唇。
冰凉的酒液,从他嘴中注入到她的口腔,洗礼舌与齿。一股辛辣的寒凉,直冲脑门,金一页只感觉自己霎时成了个小妖怪,被他封印住,一动不敢动。
知觉只能感受到他的手,从她后背一点点攀上去,托住后脑勺往前压。由于震惊,她轻轻张着嘴,给了他机会啃骨吸髓,无休无止掠夺养分。
退出去的时候,他的唇瓣亮盈盈,沾着液体,不知是酒,还是她的一部分。
他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