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这样一个小姑娘模样又风尘仆仆的女子，遇到心怀不轨的悍匪是常有的事，故而云秀从没想过自己下山会得到他人的善意。一路走来，她也找到过几座酒家，只可惜她带着的货币不通用了不说，还屡屡被怀疑她是敌国来的奸细，想送她去官府或者对她动手动脚。云秀已经习惯了，她甚至觉得这才是人世间应有的常态。

因此，看见桌上摆着的一壶酒后，云秀有些迷茫。她的眼神在洛谨和酒壶间来回打量。

“……送我？”

洛谨点点头，帮云秀从床上坐起身后，稍微向后退了两步。云秀一坐起身便迫不及待抱起酒壶闻来闻去，并露出满意陶醉的神情。

洛谨以为自己也算见多识广，可这还是头一次遇见被茶苦到七窍流茶然后直接倒地昏厥的姑娘。刚才，他险些以为茶中真被人下了毒，急忙蹲下查看云秀的情况，却隐约听到云秀喃喃有词：“酒……”

“救？”

“酒！”

云秀晕了过去。

……原来如此，竟是个酒鬼姑娘。洛谨悬着的心落下了。

“方才姑娘晕倒，我只好暂且把姑娘搬进这间书房。我屋中无酒，便去买了两壶。姑娘若是不介意，喝完这壶，再带一壶上路吧。”洛谨解释道。

……真是个好人！云秀心中感慨，向洛谨一拱手，吨吨两口，手中那壶的酒便见了底。

洛谨脸上挂着一滴汗。

“等等。”

“怎么了？”

云秀下了床，看了看酒壶，重新抿了一口，严肃道：“酒里有毒。”

“什么？”洛谨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洛谨上前一步，正欲接过酒壶，却只见云秀单手一捏诀，酒壶中的酒便团作一团漂浮到半空中，隐隐透着光。

外面天色已暗，云秀借着屋中烛光，观察到酒中透出浅紫色的气，这是异物之兆，颇有妖魅。

眼前的行为无论如何都不是寻常人可做出的，洛谨一下便明白了眼前的姑娘身份。不过眼下，他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姑娘，毒，不是我下的。”

云秀眨了眨眼，想着先前洛谨喝茶一事，道：“嗯，我想也是。”

见云秀没有怀疑自己，洛谨松了口气。

“不过这是什么毒？我从前没见过。你去买来的，下毒的人会不会是针对你？”云秀分析道。

洛谨闻言，思虑片刻，苦笑道：“我如今不过一介私塾先生，还有什么可被针对的？”

“如今”吗？云秀听出了话外之音，不过现在不是多追问的时候。她再次抿了一口这“毒酒”，觉得不妥，便把酒封了起来。

“姑娘，你方才已经喝了那么些，无碍吗？”

“我叫云秀。”云秀道，“我试着把毒素排出，可这种毒我没见过，且不知为何饮下后灵力运转不顺，无法排出。这附近有没有大夫？”

洛谨听到“灵力”二字，坐实了心中所想，自知自己也有责任，道：“我叫洛谨。我带你去。”

-

老中医见到洛谨带着一个年轻姑娘来，瞪大了双眼。

这是……铁树开花？

下一秒，他听到说姑娘中了毒，立刻不再胡思乱想，坐稳了给姑娘把脉。

见老中医神色紧张，洛谨问：“曾大夫，如何？可有大碍？”

“这脉象……这……”

云秀见这位曾大夫神色慌张，知道自己脉象不似常人，便自己收了手：“没事，想来我也不会被毒死。”无非是损耗几年修为。

云秀拿出带来的酒壶，启开放置在曾大夫面前，道：“只需大夫告知这里面加了什么，我自有应对之法。”

曾大夫悬壶半生，头一次见知道自己中了毒还这么冷静的女子，怔怔地闻了闻酒壶，忽然不可置信地看向洛谨，再次闻了闻，又一言难尽地看了看云秀，表情变幻莫测地捋着自己的胡须。

“这……”

“如何了？”洛谨忧心，莫不是很难解的毒？

曾大夫再次闻了闻，吞吐道：“……这是，合欢药的味道。放了……十成十的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