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
人在梦中都会理所当然地接受一切,只因梦中,虚实相生。
“小九儿,来帮妈妈的忙。”
戚九把笔放在面前的习题册上,她隐约看到,英语短文的配图,是一个人死死盯着面前,满脸是血,笑得狰狞,这场景,说陌生也并不陌生。
她只看了一眼,不觉得是自己眼花,却也转头就忘,当做没有看到。走出房间,穿过客厅,去了厨房。一个束着深棕色长发的高挑女子,穿着围裙,俯身在洗青菜。
女人没看过来,但是脸上的笑更加温柔:“去帮妈妈切胡萝卜吧。”
戚九听到这三个字,抿了抿嘴,还是去了,嘴上嘟囔:“为什么会有胡萝卜这种蔬菜啊……”
女人转头,对她眨了眨眼:“没办法,妈妈喜欢……要小心啊,那刀有些锋利。”
她走到案板旁,面前的窗户将落日余晖倾倒在前,她从刀架上拿起菜刀,而下一秒,黑暗将她淹没,随即是习题册上的图景,真真切切呈在了她面前。
满身是血的人惊恐而又怨恨地盯着她,那人被绑在椅子上,狼狈不堪,看不清原貌,但一双眼猛厉至极。
“可是,妈妈觉得,你用着也挺顺手的嘛……”
戚九猛地低头,只见那刀,深深刺进了这人的腹部,血流不止。
“不……我……是……”戚九手一抖,那刀就轻轻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她慌乱地去看女人,却不想,女人不在后方,而她一回头,女人几乎要贴近她,一边温柔地笑,一边俯身捡起刀,放在她手中。
她亲昵地揽过戚九,凑近戚九的耳边 : “乖九儿,怎么不把妈妈也杀了?”
戚九马上推开了女人,而那刀,不偏不倚,就出现在女人的心脏处,虽不见血,仍触目惊心。
“ 不要 ! ”
戚九睁眼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当意识回笼,她才缓缓起身,却发觉双颊上有泪滑落。
“……”
戚九抬手拭去,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她居然能睡着了。
然后她注意到床头放着一身素白衣裙,和她昨天的穿着风格不同。
她想道,应该是轻袖送来的,她和轻袖的着装似乎都是那什么凉月国的风格,现在这情况,的确要避避风头。
戚九收拾了床铺,换上衣裙以后,在铜镜里看到自己长发披散的样子,如果放在以前,这样走在大街上不算奇怪。
可现在到了这里,如果她就这样出门,估计会引来潮水一样的目光。
昨天的编发样式,戚九记得清楚。此刻她坐在铜镜前,极力摆弄那头不太适应的长发,试图还原记忆中的模样。
于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她成功地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个长毛狮子。
“……”
戚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桌上珠光宝气的发簪,随手抓了个发带,将那一头长发高高束起。
再抬眼时,镜中的人让她有些恍惚,仿佛下一刻,她还是要拎起书包,而一眨眼,回忆被现实冲碎,她已经回不去那种生活了。
戚九刚想出门,余光瞥见那件披风,在木椅的椅背上静静搭着,于是顺手提了起来。刚要拎着出门,却又倒退几步,仔细地将其叠好,这才用手捧着推开了门。
而轻袖居然就在门口守着。一看到门开,立刻迎了上来,果然也穿上了这里常见的衣服。戚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主与轻袖的关系。
她把披风搭在手上,有些拘谨地接过轻袖给她准备的手帕擦脸,然后在轻袖转身要走时拉了拉对方的衣角。
“嗯……就是……”戚九仔细斟酌着措辞,“以后不用每件事都替我做好,也不用在门口等我,有什么事都直接叫我就好……”
轻袖的双眼睁得大了些,一眼不错地看着戚九,戚九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眼瞳中的那抹赤红。
她怔愣一会儿,然后垂下了头,声音极低:“公主的意思,莫非是奴婢妨碍了什么……奴婢的确不知,可如果公主真的厌烦,那……就……”
戚九脑中如雷巨响,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话还有哪里不够严谨,而面前的女孩似乎下一刻就要掉眼泪,她下意识抬手,抚上了轻袖的发顶。
“没有没有,真没有……我很感谢你的照顾,非常贴心,可是我还是想自己去做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我也希望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可以能随意一点……”
她俯下身,抬头去看轻袖的表情,对方似乎不再低落,但在看到戚九神色的一瞬间,眉头微皱,目光在戚九面容上游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戚九知道,这是起疑的表现。
果然,轻袖再抬头时,像是不经意间提起什么:“公主,您在前来兰溪途中,遇到的那只野兔,好像那时,您也是这样摸它的。”
戚九看着轻袖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