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她敛尸收骨

凡间还在落雪的时候，五岁的苏晓和收养她的邪修叔叔走丢了。

此时，她裹着身软白的貂皮狐袄，朱唇翘鼻，白嫩得像个奶团子，因着着急，哭的满脸的泪。

来来往往的人多，可只有一穿着单薄白袍，顶着双好看潋滟眸的小男孩停了下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在问清原委后，那背着同他人高般长剑的男孩也不知道现下该如何，只得板着张严肃白净的脸，垫着脚尖就打算在街边的糖画铺子给小姑娘买个小糖人先哄着。

这是苏晓第一次遇到沈清月。

可后来，店家看他俩是小孩想赖账，在小男孩坚持不懈的一堆的道理下，放出了两条恶犬。

就这样，小沈清月一口气带苏晓逃了数几公里。

当望着背自己后跑的气喘吁吁的沈清月，苏晓不解提问时：“你不是有剑，为何不用？”

那如小老头般庄肃的男孩摇了摇头：“凡尘不拔修士剑，这不符道义。”

——太古板，太守矩。

就是小苏晓对沈清月的初次印象。

后来一别数年，等苏晓随着时间抽条长大，开始学着自己策马闯荡时。

她又遇到了那个刻板的小老头。

那次，是她去凡间玩，偶然在客栈吃饭时得知一少年家里被判了冤假错案，于是拍案而起，怒闯法场——

结果就在离去时，一柄长剑挡了她去路。

这一年，少女十二，男孩十六。

十二岁的安晓虽稚气未减，但五官明显张开，杏眼桃腮，已然能初见未来美人的影子，她抬头望去。

就看到同样变化很大的沈清月。

少年抽条了很多，身形高挑纤瘦，但仍穿着那身被风吹得荡荡的单薄长袍。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精致好看眼眸里的执拗古板。

他道：“邪修扰凡尘属破戒，该杀。”

后来是沈清月发现苏晓只是凡人之躯后自己停了手，才让赶来救人的邪修大能有把苏晓救走的机会。

——古板，烦人，不讨喜。

这是苏晓对他第二次印象。

再后来，苏晓就算不去刻意听，也能从方方面面听到人们对沈清月的赞叹。

他如最璀璨的星辰，被无数人敬仰。

什么一身道骨清奇无二，什么十来岁就金丹期大成，什么仁义公子举世无双。

而她自己就是个另外的极端。

——谈及她，世人都啜弃谩骂。

什么天生妖女，什么坏心坏意，什么一身好天赋满腹毒心肠，什么妖女毒妇不得好死。

苏晓不爱听这个，可也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于是她想了个解气的办法，找沈清月干架。

但那古板的少年处处以“她是凡人”主动退避。

让她的郁闷怒气更见长。

凭什么她处处相助世人还落不得好。

而蜀山门有些弟子却能靠树依凉，借着沈清月的势头就能为所欲为，在外作歹。

这沈清月视而不见能被人人称赞，她一动手阻拦反而就得被世人谩骂。

虚伪至极！

苏晓的这番针对长久而绵延。

可逐渐的，不知为何，他们的关系敌对又奇怪。

——可以把酒言欢，也可以刀剑相向。

直到蜀山门收师大典前夕，两人又在茶肆碰面。

凡尘说书先生说：“师徒之间，最易生情。”

沈清月摇头：“无情道不得有情爱。”

于是难得的，苏晓起了兴致，和他打了个赌。

她想看看“口口声声一心大道，不谈凡尘情爱”的沈清月会不会沦陷。

顺便再去给他添点乱。

就这般，当明艳张扬的苏晓闯进拜师大典要把剑架在已经拜完沈清月为师、生得清秀动人的唐楚欣脖子上时。

沈清月难得的主动御剑伤了她，还明令禁止让她不准再来后。

把本就没想伤人的苏晓乐得嗤笑。

嗤，修道的，果然没一个坦率人。

在那次找事失败后，她烦躁的捡回了一个在角落的貌美小可怜少年。

她想，她要亲手养出一个坦率人给他们看看。

这件事后，加上各自收徒，他们的关系几近降到冰点。

可直到有一次月明星稀夜，沈清月难得的主动来找她。

他踉跄着，满身血痕，狼狈的厉害。

也是苏晓记忆里唯一一次，这古板的小老头难得的卸去了满身的正色，问苏晓为什么这么恨他。

可苏晓还没开口，捡来的知云暮闯进的不是时候。

等苏晓第二天回神时，那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已经走得彻底，还把一切都收拾的如初。

恢复了那一如既往的古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