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尼的闺名怕是有些不妥吧?”
宫里混了那么多年,谁还不会打个太极了。
“去看看道信的遗体吧。”见她一径转移话题,姚半雪对此也失了兴致,兀自去了偏殿。
这便算是同意让她来验尸了,唐璎松了一口气,暗自摇头,跟这位知府大人说话还挺费神的。
她将斗笠戴在头上,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午时,丹曦渐盛,积雪消融了些。
道信的遗体就被搁置在念佛堂偏殿的木凳上,面上囫囵盖了一块白布,看起来似乎已经僵硬了。
昨日还同自己言笑晏晏的师父,才不过一日的时间,就这么了无声息地躺在了这儿。饶是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真正见到道信的遗体时,唐璎的眼眶还是刷地就红了。她忍住了泪水,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着,覆盖在尸身上的白布掀了好几次也没能掀开。
她垂下头,声音有些沙哑,“大人…我并非惧怕看到尸…”
“嗯,我明白。”姚半雪打断她,一把替她掀起了道信身上的白布,“验吧。”
说罢,他背过了身。
唐璎有些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迅速整理好失态的仪容,再也顾不上伤感,径自检查起死者的眼球和口鼻。
道信的瞳孔扩散,面部的肌肤上有暗紫色的斑痕,鼻腔通畅,口中并无异味。
唐璎清了清嗓子,疑惑道:“听知县大人说,师父死去时,口中似有异香散出,对吗?”
姚半雪来到灵桑寺后,曾去前殿审了一阵,知县应当将案发时的情况悉数告诉他了。
“不错。”半晌,他转过身,肯定道。
唐璎点头,蘸了些铜盆里的水,以水滴之法,将道信的头发、手、脚、肩腹、指甲等地方逐一检查了一番。
“遗体表面并无外伤,师父身上的青紫斑痕,或是毒物所致。”她将敷在斑痕处的葱泥拭去,如是道。
道信若是死于中毒,验尸的难度可就大了。若用银针、皂角等物探喉后仍是验不出来,那就只能将脏腑剖开来看了。
“就按你所说的办吧。”
出乎意料的,这位姚大人对此毫无芥蒂,方才在她验尸的过程中他就一直盯着尸体若有所思,似乎并不觉得此处晦气。
唐璎找值守的衙役要来了银针,放在碳盆上炙烤着。
劣烟呛人,姚半雪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唐璎却已经习惯了。
“在这灵桑寺中,贫尼同师父走得最近,大人就从未怀疑过我?”
火光映着她清秀的小脸,眼若鹿眸,鼻梁秀挺,忽明忽暗间,似一方美人剪影。
姚半雪顿了顿,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
“听说你入寺后,经常受到寺中比丘们的欺负?”
他说这话时,神色淡淡的,眼中未见怜悯,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清冷模样。
唐璎有些无奈地笑了。
这话定是她明藏小师兄说的。那位师兄年纪虽小,却生得极其板正。这般古板的性格,倒跟她的庶弟唐璋一般无二。
“欺负谈不上,师兄们见我身子弱,都想着帮我强身健体罢了。”两人本是陌路,她不欲同这位知府大人透露太多,说的太多,反而容易被他拿住话柄。
毕竟,她此前已经充分领教了这人洞若观火的本事。
姚半雪话未说明,意思却已经很明朗了:她在庙中受尽欺负,唯有道信师父肯帮她,她既然承了师父的恩,是绝无可能对恩师动手的,所以他才不怀疑她。
这理由有些牵强,蛇受了农夫的暖身之恩还反咬农夫一口呢,世道险恶,人心不古,这位姚大人聪慧如斯,她不信他会如此武断地下结论。
他信她不是凶手,肯定还有别的理由。
唐璎注意到,方才姚半雪在前殿审讯众人时,仅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正说明他要怀疑的人并不在其中。与其说他信她,倒不如说他信寺里所有的人。
他应当是窥见了一些真相的,只是不愿同她说罢了。
“大人,皂角拿来了。”
唐璎方给银针消完毒,差役就将东西送到了。
姚半雪朝她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衙役将东西拿给她。
大雪一场接着一场地落,天寒地冻,雪虐风饕。
在如此严寒的气温下,尸体是没有腐败的气味的,即便如此,差役也不敢拢去。尤其当他看到是尸体旁还跪坐着一名头顶光洁、容色昳丽的女尼时,更觉场景诡异。
碍于上司威压的目光,衙役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将皂角递给了那女子。
“有劳施主了。”
唐璎接过皂角,就着铜盆里的水,将银针洗了一番,再探入道信喉间,以纸密封,稍作等待后取出。
她将银针取出来后,针面已经变成了粉黑色,复又用皂角水冲洗了一遍,颜色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