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与罪者
什么!?!”我松开了钳着灰谷兰的手,用指尖点着灰谷兄弟心脏的部位。“问问你们的心,那里面流淌着你们母亲给予着你们的血液。你们才是最了解你们母亲的人,我想,问清楚后再论断要不要动手也不迟。”
“你爱为别人流泪的习惯还是改不掉。”半间修二抽了张纸巾递给我,他的指尖触碰着我的掌心,连带着他那语重心长般的气息,化解了些许我胸中的苦闷。我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一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慌慌张张地坐下。“我可没想哭的,是眼睛自己不争气。”
“鹤想要说的话就是这样。”难得的,半间修二也正经地板起脸来。“我们不会非要苛求你们复不复仇、更何况,我认同你们的想法,有时候人只是为了活下去就得做许多迫不得已的事。而你们明明还能继续过下去,有地方还在等待着你们回去。你们不需要犯下会让两个家庭都痛苦的事,或者……”半间修二看了我一眼,学着我早前说与他的话,展示了自己手背上的纹身。“用别人的罪孽来惩罚自己。”
罪与罚二字在此刻宛若一种未来结局的预兆。刻在他的手背,暗示着灰谷兄弟的昨夜与明日。灰谷兰与灰谷龙胆因我们二人的话语变得手足无措,想必所谓的复仇是他们日思夜想定下的结论,如今却因我二人的出现产生动摇。为以防万一,我连忙穷追猛进地提出设想。
“为什么不直接给狂极下封挑战书呢?”
“……什么?”灰谷兰眼中显现出完全没有转换过来的错愕感。
“你们这样在暗中寻找他,他如果真是销售毒品的家伙肯定有很多眼线,毕竟要躲避警察又要躲避仇杀。或许你们的一举一动早在他的监测下,所以你们才根本找不到他的真身踪迹。但如果你们光明正大,以兄弟身份向狂极的正副总长下战书——我想他们一定会碍于各方面势力不得不出面收拾你们。这样你们就理所应当能见到他们了。”
灰谷龙胆面露惊讶:“是个好方法,他们为了组织的名声和声誉,一定会想办法出手收拾我们。也不能怯场,胆小,不接受这封战书。”
“前提条件是——你们两个不许下死手。尤其你,兰,不准喜欢往头上打。我还等着看你两的影子超过我呢。实在不行,叫我去监督战斗,我会及时帮忙的。”我愤愤不平叉着腰训诫道。灰谷兰闻言先是怔了怔,转而轻笑起来,笑着笑着笑意加深,眼与眉都皱在一起,藏着释然又带着股放松的大笑:“哈哈哈——你明明只是个小姑娘!一会儿胆子很小是爱哭鬼,一会儿胆子又很大凶巴巴!”
“这和胆子有什么关系嘛!”
“好吧,好吧。”灰谷兰好不容易停止了大笑,平稳着呼吸昂首看向我。“我向你保证,不打头,不下死手,但是你千万不要想着再跟踪或者偷窥我们战斗。你不应该见血,鹤小姐。”
半间修二点了点头:“这点,我再次投同意票。”
“两个刚才快要打起来的人真要在这个时候互相支持彼此的观点吗?!”我为灰谷兰与半间修二的配合再次感到无言以对。
“修二是吗。你有一个不错的朋友。”灰谷兰伸出手去,扬起标准的微笑。“虽然我还是很讨厌你,但你应该让她不要再这样涉足危险的事。最好再忘掉我们兄弟二人。”
“我当然知道她足够优秀。”半间修二握住了对方的手,话里话外带着反击以及一种意外的肯定。“正是因为她足够优秀,我想我是没办法劝阻她忘记你们的。因为这是她的选择,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我还是会保护并尊重她的选择。”
“别把忘掉说的那么简单。至少我今天还是有为眼镜君和兰君的漫才而发笑。”
“饶了我吧……”灰谷龙胆擦干净了自己的镜片,再次戴上面庞。“我只是大哥的跟班而已,还没到参谋的境地。不过……我以后也会尽可能提醒他的,提醒他别疯过头,至少认清现在。”
我想,这就是龙胆他给我的专属回答吧。
我们作别时并没有多晚,晌午后迎着秋风,灰谷兄弟将我们送到了车站,并表示下回再来肯定能直接听闻他们的名号,或者直接去他们舅舅的酒吧找他两人就好。我跟半间修二坐上返程的电车,今天发生的事和听过的故事都朦朦胧胧般像场梦境。半间修二则表示他决定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去六本木了。我觉得有道理,便认真的附和他。顺便追问了一句:“如果灰谷兄弟真的宣战时,你会不会知道他们的情况?”
半间修二单手插兜,露出了痞气十足的坏笑:“你当我是谁?”
“修二真是意外的厉害!”我如此顺势哄着他,他显得相当受用。“我有消息时会直接告诉你的,等下把你的电话留给我就行。”
“完全OK。啊,说到这个,我忽然想起还有个东西得给你来着……”我猛地想起本就还有一件物品忘了交给他,那是我在看到他纹身时下意识想到的,但由于各种原因却抛之脑后。我将背包放在地上,半蹲着翻找起来,终于从隔袋底部摸出当时师父害怕我留疤赠予我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