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更深露重,正是行动时。
温柔看到王小石穿着苏梦枕的衣服走来有些不解:“怎么是你啊,你不是跟我师兄在一块吗?”
小石头支支吾吾想绕开话题。
明眼人的军师一看就知道,催促着他们赶紧出发,温柔只好一同上了马车。
双方各走一路:王小石一行张扬进城,而苏梦枕先绕路到了一处竹林。
“苏大哥,你的刀没在,带我这把。”白愁飞抽出腰后的白面刃军刺。
苏梦枕婉言相拒“见这个人,我从不带刀。”
直到他人影消失在前方,厉雪岚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上把玩着乱香残夜。
“也不知道苏公子去见的什么人?”白愁飞靠在另一侧擦拭着三面刃。
她低头笑着,那把伞打开“许是去见心上人了吧。”
“你怎么知道?”白愁飞看着她。
“温柔说苏梦枕和六分半堂大小姐有过婚约,虽不作数了但两人早已情根深种,况且…”又关上“他说见那人不带刀时笑得很温柔。”
擦拭的动作一顿,不愧是苏梦枕。
马车上的灯盏烛光微弱,在她侧脸吻下层层虚影。
白愁飞默默收起了三面刃。
她注意到他收刀的动作,心里好奇得很:他会不会戳到屁股?
平静的夜里是很催人眠的,厉雪岚揉了揉眼睛,打起了哈欠。
白愁飞看她有些好笑,放低了声音:“若是困了就进马车里睡吧。”
“好。”温柔白日里扯着她叨了三五个时辰,从破板门回来都没睡过觉。
苏梦枕推开门,雷纯正在沏茶:一双柔荑提着小茶壶,茶汤沿着壶嘴落入杯中,徐徐烟雾蜿蜒而上,淌流进了他的心脾。
直到坐在她身边,他才惊觉这不是梦。他和她是难以相见的,像是隔着一重山,又好像是横着一道雷。
“夜路上有寒气,我给你煮了一道小青柑。”自他们遇见,苏梦枕就一直在咳嗽,没有尽头的咳嗽。所以她总是在见面时为他煮上一杯茶,希望能缓和他的咳疾。
杨无邪常给他煎药,那药苦极了,还略有回涩,但他每次都强忍着一口喝下,只要他喝的够快,就尝不了苦。
端起茶杯,柑香四溢,还夹杂着生晒的气息,他觉得哪怕外头有毒气,只要喝上这杯就能百毒不侵。
她捧着茶杯,他捧着她的手。手冷,心头仍是炽热。
从棋馆出来,又是别离。
花无错和小石头在集贤居周旋时,有三人在闯金风细雨楼。
红衣招展,白衣飞扬,玄衣冷肃。
厉雪岚和白愁飞行在苏梦枕一左一右。
“我的刀只杀叛徒,大家不动手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是苏梦枕进楼前最后一句话。
警告并不奏效,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放下武器。
白愁飞率先一步:数记飞刀冲阵撂下几人,阴阳三面刃同出,劈、挑、刺、扫几个基本招式被他使得潇洒狠厉,明明是巳时却散发着通身寒气。
厉雪岚不紧不慢地跟在苏梦枕身后,几个冲过来的小鱼小虾只看见一幅画
——一幅水墨画。
墨色的云与风共舞,恣意张狂,那云身又好有银光点点,夺目光华,更有绯红孜卷,断息思痛。
为什么会痛?原来颈处已经被割开了好大口子,甚至连脑袋都摇摇欲坠。
过了小桥,苏梦枕看到金风细雨楼的门匾。
“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们。”
白愁飞和厉雪岚并肩而立,像两尊门神,更像两尊杀神。
一刻钟后,香燃尽,局已定。
京城上空绽起了一朵烟火。还是慢了一步,白愁飞见状皱眉。
“集贤居那边有军师和细雨楼的人,王小石不会有事的。”厉雪岚安慰道“喏。”
手里一沉,是他刚打出去的飞刀。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握在手里还有些余温。
白愁飞心神一动,笑了笑“谢谢。”
花无错回到楼里,苏梦枕捧着苏遮幕的灵位叱道:“花无错,你可知错!”
他有些震惊,又带了丝平静,裹挟着气火:“果然是不中用啊,还没等到我来杀你,你自己就死了。”
“你和楼主是歃过血,烧过黄纸的兄弟。我不杀你就是因为你没有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可你是叛徒的事实不会改变。”苏梦枕看得出他的嘴硬。
“是又如何,这些年里我也没少为楼里做事啊!”他不服。
“你是为楼里办了不少事,但一个六分半堂出身的人做我们楼里的楼主,传出去此后江湖便再也没有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再问:“花无错,你可知错!”
错?何错?
“你是天下英雄之冠,能死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