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娇珠
裴之烬上了船才发现纪南珠没有跟上,他回头看了过去。
此时天已放白,微弱光下,小姑娘那张素净的小脸,此时白得似纸,唇色全无,那纤细的身体,微微地轻颤着,双眸尽是惧色。
他微微蹙眉:“怎么了?”
纪南珠抬头,一双杏眸盈盈望向了船上裴之烬,细软的声音带了几分哀求,“世子,我……我能不能……不去?”
“不敢坐船?”
裴之烬看出她的异样。
“嗯。”纪南珠轻轻点头,尽管她已经极力忍着,可是声音里还是带了颤意。
裴之烬凝视着她人,迟疑了片刻,随后跳下了船,行至了她的面前,宽厚的大手,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
小姑娘的手,冰凉僵硬,裴之烬声音轻软了几分,“不怕,有我。”
“能不能……不去?”
纪南珠心底的惧意,并未因为他的话而有所减退。
“不能。”男人声音温和,可道出来的话却是极为霸道,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纪南珠心中自嘲,她怎么会觉得裴之烬会在意她的恐惧呢?
在他的眼里,她不过是他的小妾罢了。
她轻咬着牙根,努力强压下心底的恐惧,乖巧地应道:“我听世子爷的。”
裴之烬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分明此时她看起来如此乖顺,可他心底却升起了一股道不明的烦闷。
屈甲看出季姨娘误会世子,世子不把她留下来,全是为了她好。
可世子不说,他这个侍卫自也不好开口,就是瞅着让人愁。
男人一只手轻轻地扶住了她的腰,宽厚的掌心轻轻地贴着她的后腰处,托着她一起上了船。
其他人也跟着跳上了般。
林秋安就在一旁冷眼看着,他还是头一回见裴之烬这么有耐心地哄一个女子。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纪南珠,小姑娘生得确实是美,白玉脸庞,杏仁眼眸,一双瞳仁似山间雨后水洗的山葡萄,身段纤盈,尤其是此时这一副怯弱不安的模样,他看了都有几分于心不忍。
裴之烬牵着纪南珠的手,经过林秋安的时候,脚下停了,看向他:“上面传来的案卷先好好看看,回头我再找你商议。”
“这水路还得走上一天,世子一夜未眠,也请稍做歇息会儿。”林秋安恭敬应道。
裴之烬点头,面色淡淡地牵着纪南珠进了厢间。
林秋安低下,眼神闪过冷意,但他早习惯了此人的喜怒无常,他高兴时,把他当兄弟一样,言酒把欢,不欢时,却又当他如陌生,理也不多理半句。
他虽心中不快,却也很快平复心情。
只待当上刑部侍郎,他便与裴之烬平起平坐。
一朝新帝一朝臣,总有一天,他要让裴之烬在他面前讨好奉承!
因着急用,这船是临时叫来的,比较简陋,厢房内甚至还没有打扫,裴之烬入内后,小二还在打扫擦拭,他便搬了只椅子,带着纪南珠往门口坐着。
船启动时,晃得厉害,那一瞬间,黑暗,晃动,纪南珠仿佛又被带到了那个充满绝望恐不安的日夜,她虽极力压制,却还是不由地僵了身子,眼眶也是一点点泛了红,那片柔软的下唇,被她咬得发白。
裴之烬只道她是晕船,可看她眼神里的恐惧,似乎并非晕船。
他的手,轻轻地在那只僵硬冰冷的小手上轻轻地抚了两下,正想询问,远远就见林秋安走了过来,原本关切的眼神瞬间一变,眉眼一弯,添了几分风流之气,薄唇凑着她雪色的耳廓,带几分温软,“瞧你,不过是坐个船,至于哭吗?”
那只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伸起,以指背轻轻地勾起了她眼角的泪花,随后缓缓往下,轻轻地点了点那朱唇,“瞧瞧,唇都咬破了。”
“我胆儿小,让爷见笑了。”
娇弱的声音轻飘飘地回了一句,纪南珠松开了咬唇的贝齿。
林秋安远远看着两人行止亲密,眼底幽暗,行至门口时,收起了察看的目光,只目不斜视地往里走,去了自己的厢室。
裴之烬出门从来不睡外头的床褥,小二打扫收拾好房间后,屈甲将带来的床褥送了进来。
“我来吧。”
纪南珠见屈甲要铺床,于是提了一句,说罢就从裴之烬的手中收回了自己的手,走向了床榻。
这会儿她人很难受,一点儿也不想勉强自己跟裴之烬亲近。
裴之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向那开始铺被褥的女子,眸底若有所思,随后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
她怎敢!
纪南珠没注意到那一笑,屈甲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心下一凛,行了个礼后赶紧撤,出门的时候把门给带上,而后站在了门口守着。
裴之烬轻轻地拂过袍子,豁地站起,走向了她的身后。
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