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
谈笑风生的杨书玉,对他究竟哪来的恨意?
林自初也好,谢建章也罢,先前都是他的幕僚,是他王府中的门客,杨书玉何以要区别对待?
“建章见过王爷。”
谢建章从容地行拱手礼,带动杨书玉的手在高时明眼前晃了晃。杨书玉因这一个动作而稍稍回神,她迅速缩回手,也跟着谢建章屈膝行礼,却没有开口。
看上去,他们俩竟像是谢建章主外,她不过是跟着对方的动作,双双朝高时明行礼问安一般。
“离了本王,你倒是沉稳了许多。”高时明声音低沉,视线却落在杨书玉垂眸相避的小脸上。
谢建章知道他是在说反话,藏在骨子里的肆意不羁宣泄而出,忍不住腹诽道:“我家女娘初出后宅,总要有人护她入虎狼穴的嘛。”
他亲自将圣旨交到杨书玉的手上,自然知道引杨书玉入局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杨伯安尚吊着一口气,仍在病床上与阎王爷争寿数,怎么就非得杨书玉领旨入京?
分明是可以等杨伯安醒来后再请出圣旨的,可高时明却还是安排他去宣旨。
那道凌厉地眸光扫向谢建章,吓得身后润晚忍不住开口转移怒火道:“王爷,礼部官员还在府中等着回话,不妨……是……”
高时明抬手制止了润晚开口,却到底没有继续为难谢建章。
他复又看向杨书玉,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少东家也觉得她的眉眼处,与你有几分相像?”
杨书玉警惕抬眸,却见对方笑得放肆,带有上位者的威严和审视。
“杨仲辅。”高时明语带诱惑,身朝杨书玉微倾,似是为了更好捕捉对方的神情,“那是杨清浅父亲的名讳。”
伯仲叔季,小儿都能辨别其中关系。
杨书玉朱唇微张,竟什么话也说不出。
“赏花宴那日,本王也会去。”
丢下这句话后,高时明如顽劣子捉弄懵懂女娘般,志得意满地离开了扶仙楼,留杨书玉原地陷入震惊,久久不能回神。
至于她后来怎么坐在雅阁里,又是怎么放任谢建章点菜安排,她已经完全不记得。
“杨清浅哪里和书玉像了?”谢建章不屑哼声,十分不满地抱怨着,“我看他们都是眼瞎目盲,竟不识书玉的美貌举世无双!”
月芽小心地为杨书玉看茶,闻言忍不住白了谢建章一眼:怕真是眼瞎目盲的,仅他一人!
“那杨仲辅呢?”杨书玉回神,焦急之下,情不自禁地去扯谢建章的手,求证道,“那他可与我父亲相似?”
谢建章在城外施粥摊点远远见过杨伯安,也在粮仓门前见过重伤不醒的杨伯安。
饶是真心觉得杨书玉与杨清浅毫不相似的他,竟没有第一时间否认,也没有犹豫片刻,假装在心中对两者进行比较。
杨书玉紧蹙眉头,语气娇蛮地追问他:“到底像不像!杨清浅和你是旧识,可别说你没见过她爹!”
“见过自是见过,但是和杨清浅无关。”谢建章难得语塞,却急于撇清和杨清浅的关系。
他抬指挠额,艰难开口:“杨大人和令尊也就气韵不同,连胖瘦都是一样的。”
杨书玉不解地收回手,冷声反问道:“你既然知道京城有这么一个杨家等着我,怎么从未同我提起过?”
“京都的杨府,与江陵的杨府有什么关系?”谢建章正色反问。
他难得正经地回话,似想点醒刚入局便迷了眼的杨书玉:“令尊从未提起过京都的杨府,清明寒食也无宗祠为列祖列宗设祭,书玉当真要如此在意他们的存在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杨府家祠自改建成算起,便只有姜荷的那一块灵位而已。
谢建章见她稳了心神,便将茶盏推至她的面前,循循善诱道:“令尊从未提起,京都杨府多年亦无书信问候,当年真相如何,我们无需深究便知是苦大仇深。”
“当年如何?”杨书玉双手捧握茶盏,无助地她似想通过这杯茶汲取温度,安稳她的心神。
谢建章却只道:“传言书香门第杨府,当年其主母诞下双生子,满月宴得皇家赐名,一为策安,一为政辅,对这双生子寄予厚望。”
“可后来,杨府长子还未及冠,却遭宗族除名,就连皇室也没有追究,去过问原由……”
杨书玉迎着他的视线,见他一字一句强调道:“所以书玉要记得,江陵杨氏是江陵杨氏,京都杨府是京都杨府,两者并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