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

“你觉得，我真的能获得自由吗？”少女披散着长发，倚靠在窗台上偏头看我。海浪声不间断地涌入房间，像一曲安魂乐，一首无主挽歌。

“我不敢断言，”我说，“但是想得到的东西总是要努力尝试下吧，尝试了才会有机会不是吗？”

她突然缩着肩膀笑了笑，然后快步走上来一把抱住我，撒娇似的我脸上蹭了蹭，说：“你好可爱呀~虽然年龄看起来不大，但是思想却很成熟呢，我没有和你这么大的孩子接触过，小孩子难道都这么可爱吗？那个叫酷拉皮卡的男孩也是，不仅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很温和，能遇到你们我真的太好运了。”

她像只小动物一样贴在我脸前，柔软的长发拂上我的肌肤，弄得我身上痒痒的。我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把她推开：“我……我没有你想象年纪的那么小，我只是发育的比较慢而已。”

“生桑，你知道海的尽头是什么吗？”没有接我的话，她突然自顾自地问到。

“……海的尽头？是彼岸吗？”我莫名其妙的回答。

“不是哦，”她摇了摇头，坐到了身后的床上，“海的尽头是宇宙呢。”

我稀里糊涂的，没搞清楚她要说什么，她却转身爬上床直接钻进了被窝里。她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床对我说，“很晚啦，快来睡觉吧。”

“这不是还有张床……？我睡这边就可以了。”我愣了愣，指了指旁边的床说。

“可是我没跟别的女孩子一起睡过觉呀……关系好的女孩子会睡在一块儿互相交换秘密，书里不是经常会这么写吗？你就当为了完成我一个心愿好不好~”她语气里充满期待地对我说。

“可这……”

“反正大家都是女孩子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妥，反正不管睡几张床上我都得保持警惕的状态，就答应了。

临睡前我拉上了窗纱，但没关窗户。窗帘半掩着，莉兹看起来很兴奋，眼睛亮闪闪的，一对视她就忍不住着掩着被子笑。

“我好开心，我从来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离家出走、然后和刚认识的朋友住在一起，虽然这种场景我早已经幻想过无数次，但是真的到这一天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呢。”她侧躺着，单手摸了摸我的脸，好像是在确认这是不是梦一样。

“既然开心，那这应该就不是错误的决定。”

“能和我讲讲你和酷拉皮卡的事吗？我好想多了解一些这个我没接触过的世界。”她突然说。

“呃……我们俩吗？”我想了想之后回答说，“我和酷拉皮卡应该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吧，那个小鬼很正经，又很热爱学习，做家务什么的也很在行，是个挺全能的孩子。”

听了我的话，莉兹又笑了起来：“他看起来比你大很多诶，竟然被你叫成小鬼吗？好有趣。”

“嗯，其实他是我弟弟哦。”我面不改色的说。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约半年前……？”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会有什么很罗曼蒂克的开场吗？”

“啊……那倒没有，就是那天下雨，那个小鬼发高烧晕倒在路边，碰巧我路过，就把他捡回去了。”

“这很浪漫啊~”

“……浪漫的点在哪里。”

因为窟卢塔族遭遇的特殊性，我并没打算和她暴露太多有关酷拉皮卡身份的事情，而且这些东西牵涉到太多有关酷拉皮卡内心深处的伤痛，由我说出口显然是不合适的，哪怕只是为了他的安全问题考虑，我也没办法向莉兹透露太多。

随便聊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问我：“我可以抱着你睡觉吗？”

“哈？可是我不太习惯睡觉时候别人靠我太近……”

“拜托拜托，就这一次嘛~我从来没试过抱着别的女孩子睡觉，至少让我体验一下……”

“但是……喂喂，我还没答应呢，你别自说自话就凑过来啊。”

“好可爱~生桑瘦瘦小小的像个洋娃娃一样。”

“……”

我们接连几天傍晚都在海边捡贝壳，偶尔能看到有人单独坐在海边钓鱼，小孩子们把海里冲上来的螃蟹尸体当成足球踢来踢去。因为贝壳，我的口袋里也沉积着一层粗糙的砂砾，偶尔捡到那种精美的偏光贝类，在不同角度下能够折射不同光的颜色，还有一些螺旋的贝壳上生长着巴洛克式的精巧花纹，里面的已经干枯粉红色海洋生物，像是一段脱水的记忆。

几天之后，我们最后一次夜里在海滨漫步，海岸被星光与沿岸的灯火微微点亮，我们一路走到尽头宝石堆积的海滩，酷拉皮卡在给莉兹讲我们这段时间旅行发生过的有趣的事。

伴随着一阵微弱的风略过鼻尖，我突然感受到一丝怪异的气息，随即便立刻警惕地停下了脚步，屏息静听。

酷拉皮卡也停止了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