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tterfly, Religion and Love
降下凡间,将深陷泥潭的他拯救于水火之中。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异管局的医疗室。不过,不是他所处区域的异管局,而是更高级、更繁华的B区异管局。
‘你醒了?’身穿黑色制服的长发女人撑着脸坐在他的床边,眉目如画,仿若那古老遗迹上书写下的神女,她依旧年轻。
‘还记得你是谁吗?’
他艰难地转动着头,想要更加看清救命恩人的脸。
‘诶,别乱动啊。医生让你静养,我好不容易才偷偷溜进来看你的,你可别又栽我手上。’
墨色的长发落在床单上,他勾了勾手指,想让它在自己手中稍微停留片刻。重伤未愈又重伤,他的全身都像是被打碎重组,仅仅只是这样的愿望也无法达到。
‘林碎碎!走了!’
病房的门外响起一道男声,他认得那个声音,那是姜家的天之骄子,是祖母的骄傲,是他常年不见人影的小叔——千江长明。
长发的女人笑意更深,眼下与唇角下的两颗痣似乎随着她的好心情染上粉红,她从制服侧边口袋里掏出一颗用彩色糖纸包裹的硬糖,在他眼前挥了挥。
‘这糖就放在这啦,再见啦小孩。’
再见。他在心中悄无声息地回了一句。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后来他在医疗室接受治疗,听医生提起她的事,也不算是医生提起,是他死皮赖脸地一次又一次询问医生关于一个叫做林碎碎的人的事。
医生被他烦得实在受不了了,又似乎收到了照顾他的委托,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他:‘她不叫林碎碎,她叫林碎。’
‘不知道她多少岁,女孩的年龄都是保密的吧?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左右。’
‘阎魔罗小队的特殊指导,是挺年轻有为的。’
‘她很忙,今天也不会来看你。’
‘她的任务百分百完成,几乎从没给我增加过什么工作量。’
‘你不觉得千江队长跟她长得有些像吗?他俩肯定有一腿。’
‘不是都说小情侣会越来越像嘛。’
‘我上这么久的班了,就没见他俩分开过。’
‘优秀的人当然得配优秀的人咯。’
他们的初相见,是他狼狈的出现在她眼前,亦是他可怜又脆弱的仰慕的开始与结尾。
后来直到他的伤口痊愈,她也没再来看过他。
其实注定会失败的。他这样告诉自己。她甚至连名字都懒得告诉他。
他们之间的相处算不上和谐,他与她连像样的对话都没有,他全部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她。
美丽的、强大的、无所不能的、遥不可及的……
少年第一次在内心做出那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决定。
他想要变强,但这次不止为了妹妹。总有一天,他会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亲口告诉她,他的名字。
现在,他算是做到了吗?
姜厌的唇角扯开一抹自嘲的笑。
那时他刚痊愈不久,便开始时刻留意着小叔所带领的小队的消息。那些事,同样是他从别人的口中提起的。
某次墙外任务后,她与小叔一前一后接连失踪。如同人间蒸发,世上再无关于林碎这个人的消息。甚至,所有人都忘记了那阎魔罗的天之骄子的身后,曾站着的那位少女。
被否定地多了,他也曾犹豫过那犹如宿命般的相遇是否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正当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时,一颗用彩纸包装的、快要化掉的糖果从他的口袋中落下。
是的,那么一颗只有弹珠大小的但沉甸甸糖,从他的口袋中轻飘飘地落下。
咔哒...声音小到几乎不可闻,却如当头一棒将他敲得清醒。
自她消失后的六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与她相见。
被告知继承阎魔罗小队名号的那天,他又一次思考着,正式相见时,他该怎样向她介绍自己呢?
迟来的将近七年的第一面,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怎样才能不吓到她。
廉价的香精勾兑出的葡萄味硬糖足以支撑那二千五百一十六个日夜里不断拉扯着他在无望海里上下沉浮的思念。
当他再见到她时,他会明白她曾对他说的三样东西。
太阳东升西落,诗歌起承转合,在星辰落下之前,他将邀月一曲共舞,抓住普罗米修斯自阿波罗身边偷来的给人类的最后一缕火焰,把心脏连同肋骨都烧成灰烬,再从灰烬中生出一地金色的勿忘我,待她无意路过时,它们就会随着她轻轻地摇。
可是当他真正再见到她时,他却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了。千言万语卡在嗓子眼,平日里能想出各类讨人喜欢的法子的脑袋卷成浆糊。
他就愣在那里,直直地望着她。
也许应该将视线收敛一点。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