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隅11

凌殊眼睛微红，神情有些茫然。他端着茶杯若有所思道：“谁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

隅朔反问：“你怎么知道他在乎那个地位？”

“你不懂。”他放下茶杯，道，“一直被人无视，被人冷落，当有一天你可以摆脱这些站在高处，你肯定也不会放弃的。”

隅朔叹了口气，道：“你不要以为自己心眼多，想的就一定是对的。大道理我是不懂，不过我知道一个人开心与否和自己的心境有关。常言道，知足常乐，如果你真当上储君，难道就真的快乐了？还不是杂事烦事一大堆？到时候你又会想，如果没有这些破事就好了。可是天地悠悠，世事无常，哪有那么多随心所欲。”

凌殊笑了笑，但眉间的愁容却还是拧成一团。他看了看隅朔，道：“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单纯豁达，拥有赤子之心的人。我曾经也希望自己是这样的人：简单，无所畏惧也别无所求，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最后……却不是我想的那样……后来我渐渐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做好人。”

这样的氛围，让隅朔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凌殊的过去，是他不了解的，甚至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凌殊，他都不够了解。他原本以为他温文儒雅，处事周正，可没想到他心里有这样的想法，而且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隅朔也说不出他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他们的经历大相径庭，如果不是氐人族迁徙一事，他们几乎不会有太多的接触。

“行吧行吧。”隅朔摆摆手，“你们天界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不过，我今天挨的这一巴掌，我是要亲自向天君讨说法的。”

凌殊点头，“这样自然最好。”

送走凌殊，隅朔躺在床榻上，看着房顶，心情一点一点沉下去。

似乎有些事情不受控制起来，而这种不安在他的心里慢慢扩大，逐渐弥漫成一片，他有些分不清方向，迷乱之际，却沉沉睡去。

在梦里，他回到小时候。

那一天，他一个人在水境后的树林里练功。那时的他刚修出人形没多久，灵力不足，功法也是在书上乱学的。那天的天气很冷，雪落在地上皑皑一片，迷花了眼。

就在枯枝烂叶中，有一条小白蛇，艰难地爬行着。

隅朔觉得很奇怪，这个时节，蛇应该冬眠才是，忍不住好奇，他还是观察了它很久。

直到它越爬越慢，最后爬不动了。隅朔的怜悯心泛起，伸手想要将它抱起来。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白蛇的那一刹那，白蛇猛地一回头，尖锐的毒牙就刺入了他的虎口处。

生疼生疼。

隅朔一惊吓，整个人坐了起来。

他大口地喘着气。

他还记得，那条蛇有毒，当时他就晕了，第二天才被人发现送回了水境。

那是他第一次离死亡如此接近。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他擦去额上的汗，平复心中的激动。

忽然之间，一个黑影从窗外掠过。

这个时候会是谁？难道是牧崖？

来不及细想，隅朔从窗户而出，匆匆就跟着黑影追了出去。

此人行动迅速，隅朔跟着他，跃过一个又一个宫门。虽然隅朔对于天界的路不熟，可这个黑影他不停在几个宫门来回横跳。一时之间，他也摸不清他是对天界的路不熟，还是他早已发现了他，故意带着他逛花园。

不过隅朔发现，这个黑影虽然像没目的的乱逛，但他看到有来往的巡卫还是会刻意躲藏。难道他是不想让人发现？隅朔跟着他，也不敢跟得太紧。此人是谁尚不可知，隅朔的想法很简单，如果那人真的是牧崖，他只想让他早日离开。

兜兜转转，那个黑影在一座宫墙内消失了踪影。

隅朔跟着他翻了过去，墙内是一片花园。花园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恰有一番凡间的烟火气息。

就在假山的凉亭里，坐着一个人。他穿的衣服略显贵气，隅朔一见，就觉得有些眼熟。他背对着他坐着，隅朔也看不到他的长相。

此刻，隅朔敢确定，这个花园里，除了眼前这个人，没有其他人。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走路的脚步声故意踏得很响，可那人依旧没有回头。

等隅朔走到他身边时，他轻拍了下他的肩，那人却毫无预警地倒了下来。

隅朔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此人就是今天给了他一巴掌的晟函，而此时他面色乌黑，毫无气息，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隅朔震惊之余，还是用灵气探了探他的伤口。

煞气所伤。一招致命。他死时的表情居然还带着震惊。

纵观三界，能做到这样的，没有几个，而牧崖就是一个。

忽然间，凌乱的脚步声在花园里此起彼伏。隅朔抬头一看，几十个天兵拿着枪斧，全都怒对着他。

“你竟然杀了我们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