锢魂7
弟在野外休息,更深露重的,我怕你着凉,就给你披了件衣裳。”
“衣裳?”言子芃怔怔地说着,然后又连忙从她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掏出那件破旧的外衣,“是不是这件?”
“怎么在你这?”牧崖接过外衣,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道,“哎,我在这天虞山待了那么多年,没买过什么衣服,就这件衣服还能看看。我原本还以为被山上的野兽给叼走了呢。”
言子芃吸吸鼻子,道:“我醒来,这件衣服就盖在我身上。爹,你不是做梦,你真的找到我了。”
牧崖揉了揉言子芃的头,道:“原来是真的!哎,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我年轻时,做了不少荒唐事。说好听点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是侠盗,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偷。我没法给你娘优渥的生活,只能带着她到处流浪。我明知道她有血海深仇,她却没有向我倾诉半句。我终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
“爹,你不要这么说。其实……其实娘不是故意瞒你,只是子濯家的仇人不简单,她也是不想你出事,才什么都没说的。”
牧崖叹了口气,然后又低声笑了笑,“我明白,你娘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她愿意嫁给我,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虽然我们夫妻相聚的日子不长,可这也够我回忆一辈子了。”
言子芃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对牧崖说道:“爹,你别想那么多了。你今天刚收了伤,小还丹虽保住了你的命,可你的伤还是要好好休息。”
“好好好,我这就躺下。”说着,他听话地躺下,眼睛却还是一脸兴奋地看着言子芃,“芃芃,我今天很开心。做梦的时候,我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娘的。”
言子芃给他掖好被角,一时没听明白他说的话。“告诉娘?”
牧崖点头道:“我经常在梦里看见你娘,她会陪我说话,有时候还会弹琴给我听。”
言子芃不疑有他,淡笑道:“好好好,你快睡,梦里想见什么人都能见到。”
说罢,她走出房间,还微微关上了门。
院子里,裴瑾、骆奇兴和刑淮正围着火堆坐着,火堆上还架着一口大锅,锅里似乎在煮着什么东西。
言子芃走过去,一屁股就坐在裴瑾和刑淮的中间。“你们怎么不在厨房煮粥?”
骆奇兴正用勺子舀着扑通扑通冒泡的粥。“那厨房不知道多久没下厨了,到处都是灰尘,所以我们还是把东西拿到外面来煮了。”
裴瑾递上碗碟,让骆奇兴盛了一碗粥后,端给言子芃。“你父亲睡了?”
言子芃点头。她接过碗碟,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小啜了一口。
“小心烫。”裴瑾提醒道。
言子芃朝他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师姐,那真的是你爹吗?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刑淮面前放着一个空碗,看起来已经一碗粥下肚。此刻他正襟危坐看着她,满脸严肃。
“什么打算……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一边喝着粥一边说道,“但我不想他一个人在山上了。应该会带他下山吧。”
裴瑾想了想,道:“也行,我正好有一处宅邸空置着,如果伯父不嫌弃可以先住那里。”
言子芃一脸兴奋地看向裴瑾,笑着说道:“大师兄,还是你最好了。”
“可是伯父他真的愿意走吗?”骆奇兴放下勺子,又给火堆里添加了些木柴。
“二师兄,你为什么这么说?”言子芃不解。
骆奇兴道:“你母亲应该过世很多年了吧?你父亲他一个人住在这天虞山上,如果他想走,他早就走了。所以我想,这山上应该有他放不下的东西。”
放不下吗?可这山上,又有什么是让他放不下的呢?言子芃端着空碗,细细想着这种可能性。
就在这时,屋子的门被人从内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件外衣——”所有人都记得,这个推门而出的男人身上穿着的,就是那天早上盖在言子芃身上的那件外衣。
言子芃快步上前,轻唤了声:“爹,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牧崖没有理她,眼睛也没有看她,直直地走向屋子旁的窝棚,翻箱倒柜找出一把扫帚。然后又目不斜视地朝密林深处走去。
“爹——你怎么……”
言子芃想要拦住他,却被裴瑾制止了。
裴瑾道:“有点不对劲。梦行症?”
“什么是梦行症?”言子芃追问道。
“梦寐恍惚,变换游行。”骆奇兴解释道。
言子芃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我爹刚和我说,他昨晚做梦梦到我,怕我着凉还给我盖了衣服。他还说,他一觉醒来,就发现外衣不见了,他还以为是被山上的野兽叼走了。可是你们都知道,昨晚是有人给我盖了衣服,所以他昨晚就已经离魂症发作了。”
骆奇兴皱眉,确认道:“昨天真的是他给你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