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只是这笑叫人看得人有些不寒而栗,那大娘见她如此心里也有些发毛,嘴上却还是骂道:“笑什么笑你!是个傻子不成?”
温楚没有理会她,只是忽从袖口之中抽出了一张符箓,用食指与中指将它夹住,后莫名其妙做了一串手势,口中神神叨叨念着什么咒语,如此一番过后,将符箓猛地指向了大娘坐着的方向,末了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大娘一眼,转身便跑掉了。
温楚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待到大娘回过神来之时,发现温楚已经跑没了影。
大娘回过神来,身子都僵硬了几分,她僵直转身看着书生儿子问道:“她......她方才莫不是给我下咒了......”
她虽然不信道术,然而看着温楚这等举动心中怎么可能不害怕,看她方才那神戳戳的样子,倒真像是有几分本事。
那书生回过了神来,吞咽下了口水,“不不不,她定然是在装神弄鬼,她瞧着这么年轻,哪里有道士的样子。”他像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这番话。
然而即便如此,娘俩却还是被温楚这一番弄得惴惴不安,没一会就离开了此处。
*
待到温楚快要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的不像话了,天空之中繁星点点,今夜就连月亮也十分的圆,月光照得回家的小路也亮堂了几分。
老道士和温楚是后搬来的,他们的家有些偏僻,旁边也无甚邻居,再拐过几条小路就能到家了。
温楚想到方才那大娘,温老爹这样光明磊落的人,怎可能教她下咒的东西,方才不过是故意吓唬他们一番罢了。
但那大娘必将被自己方才的举动恶心得抓心挠肝,忧虑得不能安生。温楚思即此便越发觉得有趣,脸上都带了几分笑意。
路过一条河边,河水声音潺潺,在夜晚之中更显清冽,夜晚的温度果真降了几分,温楚拢了拢衣领,企图挡住刺骨的寒风,然而因衣服实在太薄,此举也是徒劳。
河边有一棵百年榕树,榕树十分之大,墨绿色的枝叶苍翠欲滴,在月光下闪烁着若绸缎似的光泽,枝干更加壮硕,三人环抱也揽不住其腰身。
温楚吸了吸被夜风吹得通红的鼻子,搓了搓手,加快了步程。
然而路过这平日里头再熟悉不过的榕树之时,却发现了不对劲。
夜晚有些黑,温楚险些以为自己看错。这硕大的榕树下头,莫不是倒着一个人不成?!
呼啸的夜风,若恶狼嚎叫,此刻衬托周围的气氛越发瘆人。若非是她胆子大,这会早说不准拔腿就跑了。
理智告诉她此刻就应该装作看不见那人,转头就走,但温楚却还是鬼使神差朝着那人走近了。
走近,便能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还当真就如大晚上撞鬼了一样。
并非是她夸张,那人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骇人。
满地的鲜血,浸染了他身下的一片大地。
这人身上的伤口不知凡几,臂膀上有刀剑划过的痕迹,深可见骨,不仅如此,就连身上也被人戳了几个血洞,此刻甚至还在汩汩留血,而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成了一件血衣,只依稀能从尚未被鲜血浸染的衣角认出,这本是一件白衣。
血腥气息随风铺面而来,温楚视线上移,借着月光看清楚了他的脸,即便如此境地,满脸血污,也能看出他是个模样十分俊美的男子。
只不过此刻面若白纸,似是冰雕雪筑,看不见丝毫血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咽了气。
如此想着,温楚便想伸出手去试探一下他的鼻息,然而,与此同时,那受伤的男子在此刻睁开了眼来。
宋喻生从下午的时候就倒在了这处,那个时候他还不如现在这般惨状,尚且还有些许的人气,然而因为一直倒在此处,无人相救,血越流越多,才越发没了生气。
从下午到黑夜的这段时间,十分难熬,宋喻生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尽,却也无能无力。
这条小河干净清澈,平日里头也会有不少的妇女会来此处浣纱,况说这条路,不少的人都会经过,何至于倒了个这样的人都能没人发现。
宋喻生来来往往见到不少人,然而所有人避他如蛇蝎,看他不是若见了鬼,就像是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说是救,甚至还要骂上一句晦气。
宋喻生能从那些人的毒杀之中逃出生天已是奇迹,可或许真是气数已尽,他没有一点力气能动,此刻什么也做不了,他几乎快死,只在阖眼等待自己的死期。
却在此刻,听到有人朝他走近。
温楚见到宋喻生张开了眼,便知道人这是还活着了。
两人视线相撞,温楚只见得宋喻生的眼神无悲无喜,恍若是一滩死水,带着冷沁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