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高考倒计时表从原来的5天变成了3天，立牌又在众议之下被迫当上学习委员的步晶的更换下从3天变成2天，最后，1天。

“最后一天，每科的最后的一节课。”冼依笑嘻嘻的说着，脸上却难得没有平时的大大咧咧的笑意。

步晶把整理出来的立体几何证明关系的思路轻拍在她脑袋上，扬扬嘴角：“怎么，紧张啦？”

“不是紧张，是舍不得。”

这句话说得莫名委屈，却又在步晶心里打了个突。

她忽然明白了这几天惶惶不安的感情是什么了。

舍不得。

曾纪的自己从来没有舍不得某一样事物、人或东西。在自己早已模糊不堪的童年与支离破碎的青春期里，她体会到最多的是厌恶。

厌恶所有的一切，这是她最能体会到的、占据了整个叛逆期的唯一情感。

她厌恶所有接触的人和事，在这种负面情绪与不允许自己爆发的外界环境下，唯一的发泄方式被变态而扭曲的转化为了一种掌控欲——她在某次玩弄人心于股掌之中时意外发现，看着面前的家伙开始自乱阵脚却又要装出一副冷静的窘态简直太可笑了。

她喜欢那种操纵者的感受——这能弥补从小步晶缺失掉的大部分正常感情和无法正常宣泄的负面情绪。

所以，为了成为这种人，步晶在很小的时候就扔掉了其余的情感。

包括最不应该有的“舍不得”。

“你会感到舍不得吗？”

步晶啃着手里快化掉的雪糕，踢踏着脚微微摇晃着椅子，问。

岩枫把未来三天的货补齐，直起身子胡乱抹了一把汗，转头看向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捞了个雪糕啃，无奈的走过去把它拿过来塞嘴里：“别吃这么冰的，明天上考场万一拉肚子怎么办？”

“问你问题呢,”步晶不以为意，“高中会舍不得吗？”

“会吧，”岩枫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雪糕，“主要是有很多值得珍藏的东西，包括遗憾之类的。”

步晶看着他。

“但是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否则就会陷入怪圈，自己把自己困死。所以我会铭记这个美好的回忆，回忆值得回忆就在它被过去的朦胧遮掩住伤疤，成为日后的良药。”岩枫回看着面前的女孩，宠溺又耐心的解释着似乎很幼稚的问题原因。

7号，入考场的第一天第一场的语文考试，步晶看着即将发卷的时钟，看了看前面空着的座位。

陈晨呢？！

直到播报播完了三遍的提示音，在最后发卷前这个姑娘才姗姗来迟。

这个急得满头大汗、眼角挂着泪花的女孩让步晶有些心疼得皱皱眉。持续两个半小时的奋战并不轻松，步晶出来的时候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腰，看着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的陈晨，问着旁边一样担心的冼依：“怎么回事？”

“早上刚到结果发现没带身份证，回家拿完一趟回来又半天找不到考场，慌了。”冼依担忧的望着陈晨离去的背影，叹息道。

下午考完数学，按规定全校清场，打发着考生赶紧回家休息吃饭睡觉。张老板站在门口看见刚刚出来的冼依正要去贴步晶，一把扯过来：“回去回去，对什么答案有啥好对的你那水平心里没点儿ACD数吗对对对......”

步晶看着被张老板撵走的冼依，不禁逗笑了，旁边刚刚出来的岩枫见状凑过去：“哟，看样子考得不错，稳了？”

“滚滚滚，”步晶欲要打他，“张老板都说了，高考期间禁止谈关于高考的所有言论，发现格杀勿论！”

8号上午是外语，很巧合的步晶和岩枫分到一个考场。这回的英语出奇的难，连步晶做完后都轻叹这套卷子出的好。离收卷还有10分钟，她看了看右前方的岩枫，嗯，估计状况不乐观。

下午是文科历史卷，评析类的题目很新，有一种要你用52号钢筋混凝土拌英国产的意大利番茄面呼吸进去之后谈谈你的感受的新感。

“我操，什么叫做论证秦始皇和拿破仑之间的共性与个性啊？！哪个这么会出题的小可爱出的卷子？！”陆璐咬牙切齿，换来旁边无数人的赞同。

步晶觉得这题难，但是出的也很傻逼，就没有英语出的好。

9号排科正好俩都在下午，早上步晶压根睡不久，生物钟定的6点准时醒来。她草草了了的洗漱完了就打算去复习复习——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下午连着考两门，中途只有20分钟时间休息，排除掉找考场就剩不下多少了。于是步晶直接狠心一个下午没喝水，考完最后一科出来她的第一反应只留下了：老子他妈要喝水！

“考得怎么样？”张老板也不装了，拉着正在猛灌矿泉水的步晶，瘦小的身子竟蕴含了如此大的力量。

步晶抽出间隙舔舔起皮的唇：“我现在脑子里除了喝水恢复我的正常内循环系统以外没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