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与此同时，茶风歌还在内间验货。

就分工来说，主要是乌冬负责扫描，她在墙边站着看。听上去好像在划水，但其实一点也不轻松。

内间比外面的店铺还要矮，她被迫一直弯着腰，最后索性往地上盘腿一坐。

八爪拿着个智脑平板站在旁边，时不时操作两下，似乎还在处理别的事。

茶风歌随口问道：“生意不错？”

“……就那样吧。”八爪的动作微微一顿，放下平板，“饿不死也吃不饱，比不上你们这些有钱人。”

上次那个小鬼也这么称呼他们。

茶风歌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是有钱人？”

“你的衣服很干净也很新。你面色红润看起来身体很好。你有一只机械乌鸦。你有钱离开故乡，带着女儿在银河里旅游观光。”

八爪一一细数，总结道：“在火花星，满足任意一条都叫有钱。”

“……”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是大家的标准不一样了。

茶风歌看着他佝偻的身躯，和那件沾满油污的工作服，又瞥了一眼脏乱狭小的店铺，忽然想起了莫扎特前几天的话。

她忍不住又问道：“你这样的条件，在布林人里算怎么样？”

“算不错的……我不是说了吗，饿不死。”

他至少还有一技之长，能开起一家店，还有凯特照顾他的起居。

八爪习以为常地看她一眼，满足客人的好奇心也是服务的一环，“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垃圾场’逛逛。”

垃圾场，是星际上常用的对贫民区的贱称。

茶风歌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不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

有同情心的，也做不了他们这一行。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紫钻。不舍地摩挲了一会，抬手将它放在了八爪的平板上。

八爪皱眉说道：“本店没有典当业务……”

“我知道，但你应该有渠道卖了吧。”茶风歌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帮我个忙，把卖到的钱换成食物，送给你觉得需要的人。”

顿了顿，她又说道：“你想留着自己用也行，但给凯特也换点好的零件。”

……她同样没有劝别人当圣人的习惯。

八爪露出惊讶的眼神，沉默了一会，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试探着开口道：“即使你这么做，也没有人会感激你……我也不会。”

“那最好，我不需要感谢。”

茶风歌反而松了口气，她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比起给人钱财，她还是更擅长拿走。

八爪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能是……想努力做一个好人？”

茶风歌自己也不确定。

恰在此时，乌冬检查完货物飞了回来。它看见了那块紫钻，但什么都没有问，只尽责地汇报道：“全都没问题。”

“好。”茶风歌瞟了一眼它的尾巴，给八爪发了个坐标，“东西就替我们送到这里吧。”

她给的当然不是夜莺号的坐标，而是邻近的一片星域。

乌冬的尾巴上有五根长翎，其实是微型机器人。带追踪、入侵中转等功能，相当于是它的简易分身。

——当初设计金属乌鸦的时候，茶风歌正沉迷《西游记》。

乌冬刚才检查货物，顺便在每台送货无人机上留了一根长翎，相当于安了个追踪器。这样一来，不管货物被送到哪里，它都知道。

茶风歌给这坐标，其实就是走个形式。

八爪点了点头，步履蹒跚地走向了那五台无人机。

“你要手动输入坐标吗？”乌冬不解地问道，“它们没有统一的管理后台吗？”

八爪没有回头，“这些都是旧型号。”

他走到第一台货机前，拖来一把梯子，慢悠悠地爬了上去。掀开无人机的控制面板，输入坐标，又仔细地核对了一遍，才下来走向第二台。

乌冬有些无语，“我们要不先走吧？”

茶风歌还没有回答，就听八爪从远处喊道：“快到午饭时间了，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凯特准备了一些特色食物，说是想招待一下你们。”

吃饭？说这个，她可就不困了。

“好——您老慢慢来，当心别闪着腰。”

茶风歌吆喝了一声，转头却向乌冬使了个眼色。她用脑机给乌冬发了一条文字消息，示意它去入侵八爪手上的平板。

“你觉得他有问题？”乌冬的声音直接在她脑内响起。

茶风歌无声地点了点头。

不是饭的问题，饭是无辜的。虽然八爪邀请的时机有些微妙，但真正引起她怀疑的，是他输入坐标的这一系列动作。

凯特带他们进店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