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力气很大,他一声不吭,用最快的速度驶离这片老小区。
一路上殳厉扬的呼吸都很重,把他此刻的心情暴露无遗。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市里,而是载着云然开到了一片废弃城区。
“下车。”殳厉扬突然停车。
眼前是一个废弃的运动场,这片城区从上个月起开始整改,在这附近连人影都见不到。
云然不敢和此刻的殳厉扬废话,她很听话的立刻下车站到路边。
殳厉扬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骤然冲进运动场。
车速快得吓人,云然看得胆颤心惊,连呼吸都忘了。
他一圈又一圈的绕着,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同时,堵在殳厉扬心口的郁结也终于散了一些。
十几分钟后,他把车开回云然身边,示意云然上车。
云然愣愣看着殳厉扬几秒后才动,她迈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殳厉扬的脸色好些了,但他还是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两人沉默着回到了别墅。
有些事和情绪的消化需要独处,殳厉扬回到别墅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云然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很久,夕阳把窗外树木的影子逐渐拉长,一点点沉没,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殳厉扬都没有出来。
云然把碎瓷片小心的放好,她盯着碎瓷片发了一会儿呆。
要不要把碎瓷片放在这里呢?
她既觉得殳厉扬可能想要碎瓷片,又觉得殳厉扬看见碎片会难过。
云然在沙发上等到半夜都不见殳厉扬下来,她把碎瓷片留在茶几上,低着头慢慢往三楼走去。
走到二楼楼梯转角处,云然抠着手指停了下来,她犹豫着走到殳厉扬的房门外。
她把耳朵轻轻贴在房门上,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云然站在门外陪了殳厉扬一会儿,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些木然地洗漱睡觉。
关上灯躺在床上的时候,云然忽然在黑暗中把自己蜷缩起来。
怪她。
如果不是她让那个女人看见陶瓷小人的话,陶瓷小人就不会碎。
从她搬过来以后,殳厉扬给她住的地方,给她吃的,给她玩的,可她却给殳厉扬带来了麻烦。
云然一点点回想,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为殳厉扬做过什么。
就像殳厉扬说的,她乖乖听话就已经是对他的最大回报了。
从失去记忆以后,云然很少去思考反思一些东西,所以这一刻,她忽地发现她貌似真的一无是处。
在她搬过来的第一天,殳厉扬就说过他们不适合生活在一起。
云然终于理解了,她现在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真的已经尽力去听话了,可她还是会给殳厉扬制造出麻烦。
不止是这次的事,还有上次疗养院的事也是。
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给殳厉扬惹出什么麻烦,即便她努力想让殳厉扬开心,但事实总是和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这段时间以来受惠的人一直是她,也只是她。
这一夜,云然几乎没怎么睡。
第二天上午,一个儒雅的男人忽然造访。
男人三十岁左右,自称是云然哥哥的朋友,叫宋詹,刚从国外回来。
殳厉扬应该和云然一样一夜没睡,他眼底熬得通红,身上也带着浓浓烟草味。
男人表明来意:“贸然拜访很抱歉,我这次来是想把云然接走。”
宋詹看向殳厉扬的眼神算礼貌,但不算客气,因为云峰的事情,他很难对殳厉扬有什么好感。
殳厉扬状态不佳,简单客套两句后直接道:“她不走。”
宋詹眼神微变,他看了看殳厉扬,又看了看云然:“我想知道这是云然的想法还是殳先生你的想法?”
殳厉扬看了宋詹一眼:“你自己问她。”
宋詹笑着去看云然,眼神温柔:“然然,我从你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你了,你一点都想不起来我吗?”
殳厉扬蹙眉。
云然轻轻摇了摇头。
宋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那然然是想留在这里,不和哥哥走吗?”
听到宋詹自称哥哥,殳厉扬的眉头微不可察皱了皱。
而云然则因为这个问题突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