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外面跑去。
殳厉扬一直冷冷盯着门口,直到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屋子里归于寂静,他才松开攥紧的拳头,转头去看仍在哭泣的女人。
殳厉扬垂下眼两秒,眼中狠厉之色被隐去。
屋子里一片混乱,椅子桌子都倒在地上。
他弯腰在沙发夹缝中捡起一卷卫生纸,撕下一段,慢慢走到女人面前,递给她。
他扯着嘴角不熟练地做出一个温柔的笑,看着女人,小心翼翼道:“擦一下吗?”
陶婉宁突然歇斯底对殳厉扬喊骂:“你来干什么!!!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别让我看见你,你让我觉得恶心!你给我出去,出去!我家的事不用你管,你就是灾星!你怎么不去死?”
殳厉扬眼神闪了下,但他还在维持着扯出一个笑:“好,我马上就走。”
笑容仿佛固定在了殳厉扬脸上,他笑着转身,走了两步后又突然回头道:“你被打伤了,我陪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你是不是想我死?”陶婉宁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净,满眼怨毒,状似疯妇,“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你滚出我家!别再来害我!”
殳厉扬眼底隐隐红了,他嗓音干涩道:“妈,我……”
陶婉宁突然捂起耳朵尖叫不止,看向殳厉扬的眼神像抹了剧毒的毒针:“你别叫我妈,你别叫我!我只有树树一个儿子,你是我的仇人,你是灾星!你再叫我我就死给你看!”
陶婉宁边喊边用头重重去撞墙,殳厉扬眉头一皱,连忙去拦。
他想拉住陶婉宁,但他刚一碰到陶婉宁的胳膊,陶婉宁就剧烈挣扎起来,她状态很不稳定,像是有精神病一样。
殳厉扬无法,只能松开她,自己挡在墙前,咬牙忍着陶婉宁用头撞他,用手挠他,打他。
打起架来能以一当十的男人此刻泄力地靠在墙上,眼神焦点都是虚的。
他没有做出任何保护自己的动作,任由给他身体发肤的亲生母亲打骂自己。
女人年纪大了,那些撕打落在他身上能让他皮肉受伤,却伤不到根本,殳厉扬没有痛到承受不了。
但这只是因为他年轻。
因为他身体好。
不是因为陶婉宁舍不得打他。
对陶婉宁来说,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力气了。
就是让她去杀人,她能使出的力气也就这样了。
耳边充斥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咒骂声,女人不停质问他为什么他还不去死?
殳厉扬忽然有点恍惚,他眼睛酸涩得厉害,紧绷着下颌线低头看着陶婉宁,看着他还不到五十岁就白了一半头发的母亲,看着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却次次都让他惊醒的他的母亲。
有什么东西在殳厉扬眼眶里聚集,眼眶容纳不下的时候,陶婉宁的衣服上忽然绽开一朵潮湿的花……
殳厉扬坐在车里一颗接着一颗地抽烟,老旧小区里没多少人在住,偶尔会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从他车边走过,还有收废品的人拿着大喇叭边喊边推车往前走。
殳厉扬眼底的红还没散去,他很少抽烟,但今天却抽得厉害。
早上换上的新衬衫已经不能看了,扣子丢了一颗,手印多了两个,还有一碗不知是什么时候的饭汤洒在上面。
胳膊上也被挠出了两道长长的印子,有一道还在渗血,殳厉扬就用这只胳膊举着烟往口边送,目光不知定在哪里,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周身上下却处处都透着一股荒芜颓废的气息。
手机铃声响起,殳厉扬点了外放,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上,又点了一颗烟,声音沉得能滴水:“说。”
那人知道殳厉扬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所以说话格外慎重:“扬哥,我查到了,陶阿姨的丈夫曾在数月前找他们借过钱,所以他们才会去找陶阿姨。”
车内烟雾缭绕,殳厉扬没说话。
电话那边顿了片刻继续道:“陶阿姨的丈夫应该是没把这件事告诉陶阿姨,他目前在一家工厂打工,只有每周休假的两天才回家,其余时间都是陶阿姨一个人带孩子住在小区。”
殳厉扬掐了烟,视线落在刚从楼道里走出来的女人身上:“还和之前一样,你去处理一下那几个人,钱照例从我这划。”
“好的。”
这个时间小学生快放学了,陶婉宁是要去接她的儿子。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殳厉扬开着车慢慢跟在她后面。
她换了衣服,也梳了头,虽然衣着朴素,模样老态,但看起来是个正常人,没有半分看见他时的崩溃癫狂。
或者说,没有他在的时候,她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