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州(五)
气氛变得怪异,咸子晋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宋舒棠也意识到了话中的不妥,生硬道:“我的意思是,两位大人赤子之心,又乐于沟通交流,勇于提出自己的见解,有你们是娄州之福。”
“宋姑娘说的是。”咸子晋应和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打着哈哈将此事揭过。
她走到上首位置,沉声道:“想必各位大人也都听说了孟大人受伤一事,此次将各位便是为了娄州各项事宜的后续安排。”她扫过众人神色,心中有数后接着说,“孟大人疗伤期间,娄州各项事宜按先前安排执行,若有其他事务则需得我首肯后方能实行,我将暂代处理孟大人所管之事。”
司户得意地觑了眼司兵,脸色得意,似乎是在嘲笑。
“宋姑娘,这于礼不合!”司兵急切道,同时抽空去瞪司户。
“哪里不合,大夏礼法中并没哪一条明说女子不得涉政。”宋舒棠不急不忙,慢条斯理道,“家父身为礼部尚书,我自幼便是听着大夏礼法长大的,合不合我能不清楚吗?”
“荒唐!”人群中冒出一个老头,穿着朴素,脸上铺着灰。
宋舒棠仔细端详,认出他正是第一天到达娄州时见过的娄州长史巩伟才,当天就被孟明远半强迫地软禁了,如今可能是听说孟明远受伤后偷偷溜出来的。
“巩大人,好久不见,怎么这副打扮?倒叫晚辈险些没认出来。”
巩伟才语气不屑:“本官可当不得宋小姐这声晚辈,如此荒唐的言论竟是出自本朝礼部尚书之女,简直是让人贻笑大方!”
“晚辈愚钝,不知是哪里荒唐,还请大人赐教,也好让晚辈心服口服。”宋舒棠知道这事不会太过容易,如今状况倒也在她预想之中。
“既然你问了,本官就教一教你。”或许是因为宋舒棠态度不似作伪,他语气好了些,“身为女子,出嫁从夫,在家从父。你尚未定亲,没有夫家一说,先不论你日后夫家作何感想,只说你父亲。
他身为礼部尚书,膝下次女却如此胆大妄为,不敬礼法,妄图插手政事!若是传出去,你可有想过他该如何自处?你为人子女却不替父母考虑,此为不孝。”巩伟才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宋舒棠稍稍退后几步,免得被口水溅到,等他缓过来才道:“巩大人此言差矣。大夏礼法中确有要求女子要为母家、夫家考虑,不得做出道德败坏之事,但从来没有哪一条指明女子不得参与政事。”
虽然女子不得在前朝为官是大夏共识,但为了以证公允,大夏从没有将此事写入大夏礼法,也没有人有闲心特意将此事写入文章,甚至还有人吹捧朝廷公平,在后宫为女子设立女官,能记载的文字中只有一条后宫不得干政。
这是宋舒棠从礼法中找到的漏洞,既然他们都为了面子不愿直说,那不利用一番岂不可惜。
巩伟才被她的话堵住,费力在脑中思索。
宋舒棠却不等他了,接着道:“今时的前朝确实没有女官,但后宫中倒有不少。这也说明大夏礼法是允许女子做官的,既然能做官,自然需要涉政,那我涉政也不是什么违逆礼法之事。”
“就算女子可以涉政,那也是有官身的女子。”巩伟才迫不及待道,他终于想到了反驳的话语,“除去家世,宋姑娘你也不过一介平头百姓。若是你可以干预官府政事,那所有百姓都可以干预,如此一来岂不乱套,更不论律法中明令要求只有具有官身之人才能处理政事,何况你还是一不孝之人,更不适合处理娄州政事!”
司兵听得连连点头,朝司户讥笑。
“巩大人莫不是忘了我是因着什么来的娄州,”宋舒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神冰冷,“我可是奉旨前来。身为大夏子民,最重要的便是遵君令,我有陛下圣旨,处理娄州一事名正言顺,又哪里来的不孝论断!”
“荒谬!本官记得旨上只说特许你参与处理瘟疫一事,可没说允你暂代娄州政事。”巩伟才义愤填膺。
“呵,”宋舒棠嗤笑,“大人哪看的圣旨,我记得宣旨的时候你还没来吧。”
她掏出一份圣旨递过去,巩伟才也顾不上礼法,匆忙打开,反复看了几遍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竟敢伪造圣旨!”
宋舒棠面上讶然,他宁愿相信自己顶着杀头的风险假冒圣旨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带了些怜悯:“巩大人不信我的话大可以问问咸大人,他可是瞧过圣旨的。”
咸子晋没法再转透明人,终于抬起头来,面对巩伟才求证的目光点了点头。
但很明显,巩伟才依旧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咸大人,你快将之前的圣旨取来,我要比对。”
拿一份真的圣旨对比两份圣旨字迹、印章和材料是检验圣旨真伪的最快方法,准确率高,唯一的缺点是不容易有旧的圣旨。但娄州这么大的地方,自然是拿得出旧圣旨的。
“巩大人,你逾矩了!”宋舒棠声音少见地带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