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哥,不打不相识
看着个奴婢以下犯上,你就在那里一声不吭的?”
黑衣少年走过来,扯扯曹宇的袖子,不温不火地说:“十四叔自己不爱重身份,别人想帮衬也难。
你何苦跟个下人一般见识?回头叡儿叫个老妪过来,或是打她一顿,或是骂她一顿,不就行了?”
初见月听了,停下扫帚,扭头翻着眼睛去看他。
少年身材修长挺拔,黑色袍服衬得肤色奶白;五官精致,眉眼深邃,柔美中不失少年人的勃勃英气。
初见月心下突然一动:叡儿?他的名字叫曹叡?是那个谁——曹丕的儿子不?曹丕驾崩以后,接班的人不就是他?
曹叡已高挂起一脸秋霜,拖着曹宇往大殿里走了。
初见月挥舞扫帚,继续清扫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院子还没扫到一半儿,也就曹宇和曹叡进殿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见卞王后身边那个年纪小些的贴身侍女,小燕儿一样从殿内飞奔出来,远远招呼初见月道:“毛初见月,王后传你即刻进殿。”
“曹宇这臭小子,舌头真快,果然告状去了啊?”
初见月把扫帚一丢,提溜着粘在腿上的湿裙子,昂首阔步往昭台殿里走。
进了大殿,就见卞王后意态闲适地斜倚在长案后的坐榻上,不像发怒动气的样子。
曹宇和曹叡叔侄两个,恭恭敬敬站在左侧台阶下。
意外的是曹植也到了,正站在右侧台阶下,扭脸望着初见月。
初见月立即对曹植展颜一笑。
“怎么湿成这个样子?”
曹植皱了皱眉,看着她湿哒哒的裙子说:“先回去换了衣服再来。”
“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
初见月扯着裙子,仰脸朝卞王后一眯眼睛,讨好地说:“王后早上好?祝您一天都有好心情。”
卞王后盯着初见月松松垮垮、乱蓬蓬的头发,吩咐站在身后婢女说:“你带月儿去内室,找身衣服给她换了,再帮她把头发梳起来,依旧带到前殿来。”
燕儿答应一声,走下台阶朝初见月招招手,带她进内室换衣服梳头。
卞王后见两人转过屏风去了,这才开口责备曹宇说:“宇儿也是个顾头不顾尾的,这么大个庭院,你们两个就能撞到一起去?”
“母后教训的是,”
曹宇笑嘻嘻地说:“儿子光顾着和叡儿说话,不知怎么就一头撞上了。儿子以后好好走路,再不走路不长眼睛的。”
卞王后缓和了脸色说:“厨房今早蒸了红糖雅梨,回头到那边给你娘亲请安,捎一碗过去。
就说我说的:天气还热,你娘咳疾未愈,不用特地过来了。好生养病,比行这些个虚礼重要。”
曹宇应声答道:“孩儿记下了,多谢母后体恤下情。”
卞王后点点头,转眼看向曹叡,脸上露出笑来,冲曹叡招招手说:“叡儿过来。”
曹叡提着袍服下摆,少年老成地稳步拾级而上,走到坐榻前默默站定。
卞王后拉他坐到榻上,又摩挲着他的脖颈,将人搂在怀里,慈爱地说:“你王祖父这次出门,没带可意孙儿一起同行。
昨夜命人送回家书,巴巴问起你来,说有近一月没见叡儿,心里想念得紧呢。”
曹叡老老实实坐着不动,慢吞吞地说:“孙儿对王祖父,也是想念得紧。”
卞王后满脸是笑又道:“江东那边时有战况,你王祖父早几日行军洛阳去了,不到祭月节怕是回不来。
回头你写封信,一并让传令兵捎过去,也好让你王祖父高兴高兴。”
曹叡乖顺答道:“是。”
初见月换了身柳芽儿黄的袄裙,梳着圆鼓鼓的双丫髻,清清爽爽地从屏风后转出来,眼睛先望向曹植,冲着他调皮一笑,尔后才抬头去看卞王后。
曹植不由得也笑了。
卞王后眉目舒展地说:“这回像个女儿家样子了,”
曹叡趁机站起身,快步走回台阶下站好,脸上照旧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相。
“月儿,先过去给王子宇请罪;以后再不要毛手毛脚,下山猴子似的。”
初见月听着这话音,感觉曹宇先时不像是告了状,反倒像曲意维护、替自己开脱圆谎了似的。
她心下对曹宇顿生几分好感,巧笑嫣然地走过去,躬身抱拳,一个长揖到底,慢条斯理地说:“多谢王子宇大人大量、大丈夫肚子里能撑船,放过小女子一马。”
曹宇踌躇得志,挺着胸脯昂然问道:“毛初见月,你多大啦?”
初见月随口答道:“怎么了?我二十……十五了。”
“你二十五了?!”
曹宇惊得眼睛瞪成铃铛,拔高了嗓门问。
“我十五,十五。一十五岁。”
初见月低眉顺眼,好声好气地连忙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