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白露
微笑着回答,他对孩子很有耐心,对漂亮孩子的耐心就更多了。“如果想再点些什么,我一直在用餐区,或者厨房窗口旁边。”他又指了个方向。
“Merci, citoyen. (谢谢你,公民)”萨曼莎故意加重了“Citoyen”的读音,然后对服务员笑了笑,向收银台走去。但她看到汉尼拔已经进了旁边的走廊。
她站在写了特色菜单的黑板前观察那条走廊,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道打开的门。
萨曼莎进入走廊,朝着门洞里面看去——是向下的楼梯,有个人正拎着一篮子脏餐巾往下走,应该是餐厅的帮工——他叫赫丘勒,但萨曼莎不知道。赫丘勒还没走到楼梯底部就停下了。接着,萨曼莎听到他朝着地下室里面说:“你在这儿干嘛?这是私人房间。”
“噢,这是哪?门上写着厕所(privy)。”汉尼拔果然在楼下,萨曼莎心想。她听到汉尼拔说的是英语,挪到门后一看,上面用法语写着“Privé”④。
楼下的汉尼拔还在用英语继续说着:“我下到这里,只看到地下室。厕所,伙计(The loo, man),小便池(the pissoir)、洗手间(the toilet),在哪儿呢?说英语。你懂厕所吗(Do you understand loo)?快告诉我,我忍不住了(Tell me quickly, I’m caught rather short)!”
“Privé!Privé!”赫丘勒指着楼上,似乎想让汉尼拔明白这个地下室是私人空间,然后指向楼梯上方:“Toilette(洗手间)!”赫丘勒让汉尼拔跟着他去上面,给他指出正确的方向。萨曼莎赶紧缩回探出门框的脑袋,一边憋笑一边迅速离开走廊。如果汉尼拔的英国口音没有模仿得那么惟妙惟肖,那位餐厅帮工的态度肯定会比现在好一些⑤。
萨曼莎回座位的时候遇到了端着托盘的服务员,托盘上是他们点的圣代冰激凌和红酒炖梨。
“还要再点些什么吗, Citoyenne?⑥”服务员语气轻快的问萨曼莎,并且改动了对她的称呼。
“不了,谢谢您。”
当服务员把红酒炖梨、圣代冰激凌和萨曼莎一起送到座位并且转身离开后。汉尼拔也返回了饭桌:“科纳斯现在改名叫‘克莱伯’了,营业执照上写的。克莱伯先生住在朱莉安娜大街。啊,瞧!”
佩特拉斯·科纳斯和家人一起来到露台,全家穿戴整齐,准备去教堂。
汉尼拔看着科纳斯一家。萨曼莎注意到汉尼拔好像头晕了——如果他将要想起什么被遗忘的东西,就会头晕,每当这时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后脑勺被人敲了一棍导致眼前发黑似的。不过这会儿他转眼间便恢复了正常。
“Amis, restons toujours unis ne craignons pas nos ennemis.(朋友们,让我们团结起来,面对敌人无所畏惧)”萨曼莎轻声哼唱起来。
她在桌下轻轻抚摸汉尼拔的手背,汉尼拔也悄悄握了握萨曼莎的手。
“S’ ils vienn’ nt nous attaquer, Nous les ferons sauter.(如果他们来进攻,我们将炸得他们无影无踪)⑦”萨曼莎继续唱着。
科纳斯穿着一件新的黑色绒面呢外套,翻领上别着一枚旋转别针,他的太太和两个孩子很漂亮,一副德国人的长相。阳光下,科纳斯的红色短发和脸上的胡须像猪鬃一样微微闪着光。科纳斯朝收银台走去,他把儿子举到旁边的高脚凳上。
“科纳斯发了财,”汉尼拔说,“成了餐馆老板,还是美食家。在去教堂的路上顺道来查查账。他穿得可真体面。”
领班把预订本从电话旁拿过来,翻开给科纳斯检查。
“祷告时记得加上我们,先生。”领班说。
科纳斯点点头,然后他用自己的宽厚身板作掩护,不让吃饭的人看到他的动作,从腰带里抽出一把韦伯利455左|轮|手|枪,放在收银台下一个装有幕帘的架子上,最后把马甲向下捋平。他从放钱的地方挑出几枚亮闪闪的硬币,用手帕擦了擦,递给坐在高脚凳上的儿子一枚。“这是你要为教堂捐的,放到口袋里。”
他弯下腰,把另一枚硬币递给他的小女儿。“这是你要捐的,宝贝。不要放在嘴里,好好放在口袋里。”
酒吧里几个喝酒的人和科纳斯搭讪,还有些顾客跟他打招呼。他教儿子怎么样用力跟别人握手。他女儿松开他的裤腿,在桌子之间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她穿者褶边裙子,戴一顶有花边的圆童帽,还佩戴着儿童珠宝,显得很可爱,顾客们朝她微笑着。
萨曼莎面无表情的看着身旁的汉尼拔将圣代冰淇淋上的樱桃取下来,拿到桌子旁,小姑娘走过来取。她伸手过来,拇指和食指准备来拈。汉尼拔的眼睛亮起来,他的舌头也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