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谎无效
回家。她大声说出了人们的这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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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皮尔用警车把汉尼拔和萨曼莎送回了家,到达时已是破晓时分。在玫瑰色的曙光中,他们并没有马上走进房子。萨曼莎径自去了花园里那条有顶棚的回廊,在它连接房子那端的一角放着一篮凋花——它们之前被摆在祭坛上,现在枯败了,千代把它们连同篮子一起放在这里准备早上丢掉。
汉尼拔一直跟在萨曼莎身后,直到她到草坪上把那些花全部埋了起来。萨曼莎熟练地从旁边铲起刚才挖洞时候翻到一边的草皮,像拼图一样盖住裸露的土地,她的动作很熟练,应该是经常这么做的。
萨曼莎把用来挖土的小铲子丢回花园里的园丁工具箱,两只手相互拍打了一下,然后转向一直看着她的汉尼拔。“每次插花之后再过几天我都会像这样——在它们没有被丢掉的基础上。可能是我《源氏物语》看太多了?”
“物哀。”汉尼拔说的是日语。
“大概。”萨曼莎同样用日语回答。“只是为了所谓的美好,不让它们待在真正适合它们的地方——虽然插花的过程很有意思,却提早结束了它们的生命,本来还可以再美很长时间的。”萨曼莎甚至有点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这些话就那么不受控制的说出来了。
深呼吸了一次,肺部的空气里全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秋千就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可她不想过去,即使它曾经对她是那么的有吸引力。“交换一下我们都知道些什么吧。”萨曼莎说。
“往外运送食物的马车才还没走出莱克特城堡就被拦下来了,负责这件事的佣人都被杀掉了,车上是东西被搬走,然后这伙人从没来得及锁上的大门进去,搬走了里面的部分东西。这是爸爸活着的时候调查到的。”
“城堡里剩下的又被人陆续拿走了一些,所谓的被闯入者搬空也只是苏维埃政府钻了空子的借口,找到一次打败那些他们原本永远不可能推翻的‘糟粕’的,满足了他们被卑微、龌|龊又冠冕堂皇的感情所包裹而成的虚荣心的虚伪机会。”汉尼拔低头看着萨曼莎说道,曙光的颜色映在他的眼睛里,呈现出一层浅淡的猩红色。
“再就是莱克特城堡变成了荒谬的人名孤儿院。”萨曼莎的声音很平静。
“我在那里又待了几年,之后来了法国,我们现在所处的维格庄园。”
“这就不好办了,”萨曼莎歪了歪头,“我感觉即使警方拿着我爸爸亲自开出来的——莱克特城堡失窃文物清单。真的去查找它们的去向的人,四舍五入后大约为零。”
晚些时候,汉尼拔在房间里,从他之前“不能说话”时候用的本子上撕下一页,先用钢笔在一角上画了一朵睡莲,只有手上拇指的指甲那么大。在画的时候他就想好用哪句话来搭配。做完这些他才安适地睡下了,他和萨曼莎相互依偎着。
他梦见了妹妹。那是战前的夏天,保姆南尼把米莎的浴盆放在城堡的花园里。让太阳把水晒暖。米莎坐在水里,晒着暖烘烘的太阳,菜粉蝶绕着她飞舞。然后画面变了,米莎消失了,萨曼莎出现在他面前。听不真切她在对他说什么,但他明白了。是他们平常经常聊的东西,她在抱怨她所不喜欢的事物时总会有一种讽刺的微笑,却异常的具有吸引力,他似乎可以透过这笑容看到长大后的她——那会是一种光芒万丈的美。
萨曼莎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钟了,汉尼拔早就不在房间里了。她躺在床上伸展了一下身体,手碰到了汉尼拔的枕头时从枕头底下发出了纸页和布料的摩擦声,很轻的一下。萨曼莎找到了右下角画着花朵的纸,上面是汉尼拔的俄罗斯花式字体*:
获月之光下,
含苞待放的睡莲,
比那湖上夜鹭的身姿
——更加美好。
萨曼莎笑了起来,一种奇异的兴奋和欢快的感觉在她的心里翻腾。她把那张纸条放回了原位,做了个飞吻的动作。“早安,汉尼拔。”
(*俄罗斯花式字体[Russian Cursive]:大多由斯拉夫语或波罗地语出身的人所用的自体,比如俄罗斯,立陶宛,乌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