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南疆的部落以女子为尊,女人在外行商挣钱,男人就在家中养育孩子,富庶一些的人家甚至是三夫四侍……”
崔兰杜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旅途中的见闻,就连一旁站着的几名丫鬟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听得入迷。
盛夏午后,崔老夫人的院子里架起了一座凉棚,几人坐在此处用茶吃点心。
接连几日,崔老夫人都唤虞慈午后来用茶。
同在的必然有崔兰杜。
这其中确实有几分崔兰杜的心思。
他欲与这位天仙似的表妹多说些话,但考虑到虞慈待字闺中,又在孝期,不便常与外男单独见面,便想出了这样一个法子。
他心思细腻,又温文守礼,纵使虞慈看出了他的意思也实在不好推脱。
更重要的是,崔老夫人也有意让两人多多相处,就更容不得虞慈拒绝了。
从崔老夫人院子回来后,巧月不禁对着自家小姐道:“这崔五少爷生得好看,脾气也好,还这般见多识广。”
她对崔兰杜印象颇好,笑着道:“而且他又送小姐名琴,又请小姐吃茶,看小姐的时候脸上简直跟放着光似的,莫不是对小姐你……”
她脸上揶揄,话中含义不言自明,虞慈却是回想起崔兰杜看她的眼神,失笑摇头道:“莫要瞎想,表哥爱物不爱人。”
不怪巧月打趣自家女郎,只是虞慈过完孝期就满十八了,也该考虑下未来夫婿了。
虞慈祖母临去前曾修书一封给国公府崔老夫人,信中也略略提到过,希望老夫人待虞慈孝期过后能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虞慈虽然还未思量过此事,巧月却是时不时观察着哪家儿郎品行样貌。
她希望自家女郎能有个好归宿。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崔老夫人寿辰。
府中前日便开始张灯结彩地布置寿堂准备寿宴,今日从早晨起府中晚辈陆续到老夫人院中请安之后便不再离开,聚在一起与老夫人聊天吃茶很是热闹。
因为是崔老夫人的生辰,虞慈今日自然是要留在府中不能去寺院了,但她想起阿昀期盼的眼神,还是让巧月带着绣好的香囊去了一趟感业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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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慈以往常是接近巳时抵达寺院。
李昀虽然卯时就醒了,但一直记着慈姐姐的话,总是是熬到辰时三刻,山间晨雾全部散去后,才跑到厢房前等待。
朝曦破云,在山头投下一片灿烂的阳光,可见今日又是个好晴天。
李昀站在厢房前,满心期待地望着小路那边。
然而巳时的钟声响起,慈姐姐却没有出现。
李昀达到顶峰的期待忽而开始下坠。
他朝小路那边走了几步,伸着脖子张望着,然而路上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心心念念的慈姐姐。
又过了三刻钟,依旧不见那道倩影。
李昀开始有些慌了。
或许慈姐姐只是路上有事耽搁罢了。
他这样想着,却难以说服自己。
期待的神情被一片阴郁和几分无措所替代,他无意识地掐着虎口。
只是又过了一刻钟,李昀却觉得好生煎熬。
他正欲往寺院大门跑去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于是眼中放光,倏地抬起头来。
“慈姐……”
然而只一瞬他眼中的光就迅速暗淡下去,被一片阴霾取代。
脱口而出的话语也像落地的瓷杯,“砰”的一声后,只剩下沉默的碎片。
来人只有那聒噪的丫鬟。
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你果真在这等着。”巧月微微喘着气走来,今日有些热,她一手叉腰一手给自己扇风,对李昀说,“小姐今日不来了,你别等了,快回去吧。”
李昀神情冰冷地看着她,身上似乎笼罩了一层郁气,眼底浮现与年龄不符的阴鸷,声音低哑: “为什么?”
这与他之前乖巧可怜的形象完全不同。
巧月一瞬间竟被他这番模样吓到了,不禁愣了一下。
“今、今日府中有事,小姐脱不开身。”
“她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巧月说着,有些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拿出那只缟色绣竹纹的香囊递给他,“小姐特地给你做的。”
巧月复述着虞慈的话,“她还问你这半个月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睡得好吗。”
李昀闻言,绷紧的下颌顿时放松了些,胸中压抑的情绪也渐渐消散,他暗自松了口气。
太好了,慈姐姐只是有事暂时来不了。
李昀接过巧月手中制作精美的香囊,道了声谢,眼中的阴鸷一扫而空,只剩下些许的失落。
他看着手中的香囊,好似慈姐姐就在他面前,声音下意识就带了几分可怜:“慈姐姐,你不在的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