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也有按时吃饭好好睡觉的。”
巧月心中闪过一丝怪异。
说起来这小孩与她家小姐也不过相处几月,见了几面罢了,可这孩子对小姐的情感是不是过于浓烈了?
不过此时李昀又恢复了以往的可怜乖顺,神情也只剩下不能见到虞慈的失落。
巧月也就没有深究那怪异的感觉,只当他还是孩子性情,将小姐当作亲姊般依赖了。
她又想到自家女郎直到前不久还沉浸老爷夫人离世的痛苦之中,反倒是因为心中多了对阿昀的挂念才冲淡了几分忧伤。
小姐大抵也是疼惜他把他当作亲弟弟般对待了。
思及至此,巧月的语气也放不禁软了些,安慰道:“你别难过,小姐说她下月初一就来看你,你就又能见到她了。”
李昀低着头闷闷“嗯”了声。
巧月见他也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便又交代了几句虞慈的话就准备走了。
只不过她转身之际,突然又听到少年的声音。
“那也是慈姐姐做的吗?”
李昀的视线直直落在巧月腰间崭新的粉色荷花香囊上。
因为他微微垂着头,睫羽遮住了眼眸,令人一时间分辨不出其中情绪。
突然吹起一阵风,那风落到了巧月颈间,令她感到有些冷。
她愣愣点头:“对、对啊。”
李昀一言不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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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来,李昀几乎没有睡过好觉。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思念着慈姐姐,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你的慈姐姐不要你了。
不会的!
李昀猛地从床榻上惊起。
慈姐姐说过初一就会来的。
慈姐姐不会骗他的。
那声音咯咯发出几声怪笑——
真的吗?
你真的以为自己对她很重要吗?
李昀死死捏住手中的香囊,唇边肌肉微微抽搐。
他想反驳些什么,却说不出一个字。
那声音带着嘲讽的笑意。
她送你香囊,可是也会送那讨厌的丫鬟。
于她而言,你和那丫鬟也没什么两样……不对,你压根比不上那丫鬟,哈哈哈……
那声音笑得愈发张狂。
“滚!”李昀从喉咙间压出一声低呵,想要甩开脑中的声音。
可那声音却阴魂不散,即便是在白天也时常跳出来。
哎呀呀哎呀呀,若是你的慈姐姐再也不来了,你就又要回到原来的日子了……
不过这才是你原本的命运……
不会的!不会的!
李昀咬着牙满面阴霾。
即便没到初一,他还是常常跑到虞慈的厢房前。
因为唯有在这里才能甩开那喋喋不休的声音。
他在黎明前的晦暗中得到了片刻安宁。
这是与宫中截然不同的宁静。
在宫中,华昭仪极易受刺激,故而帝王给她挑选的宫人个个都是钳口结舌,只顾低头做事。
因此,只要华昭仪不犯癔症,寝宫里就安静得如同死水一般。
李昀浸泡在这种死水中数年。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可是遇到慈姐姐后却突然有了一种溺毙之感。
曾习以为常的一切,为何会一夕之间就变了?
仿佛那死水灌入了肺部,强烈的窒息与撕裂令他喘不过气来。
只有慈姐姐是他唯一的浮木,可以带他脱离苦海。
可这浮木不总在他身边。
她走后,他会再度被淹没,只能在水中挣扎着等待她的到来。
因此每一次分别他就比上一次更要思念她,狠不得即刻化作飞鸟去寻找她。
但寺里寺外都有暗卫看守,华昭仪不能踏出院子一步,而他所能活动的范围也不过是寺庙这方狭小的天地。
帝王没有用铁链锁住他,可他与华昭仪又有什么不同呢?
不过都是笼鸟困兽罢了。
日光斜照晃了李昀的眼,他抬起头来看向天井框出来的一方青空,有群鸟掠过,留下几声悠扬的啼鸣。
他脑中突然浮现一个令他发冷的念头——
困鸟飞不出牢笼,浮木却可以飘走再也不回来。
而那声音连这最后宁静的一隅也侵占了——
为什么不抓住她呢?
你知道你可以的。
李昀不再逃避这声音,神情冷静得可怕。
那声音就像是被久久困于深渊,忽而窥见一丝光亮便拼了命想要逃出来的……谷欠望。
他说,
方法不就在这儿吗?
李昀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