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七)
肖厌之站在廊亭中央,朝沈初黯的方向望去,口中嘲讽道:“这不是国师在花间楼买下的女子吗?”
“沈初黯,你这是何意?”
沈初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陶瓷杯底与木桌相碰,发出沉闷的轻响。他轻声笑道:“我是何意,王爷最清楚不过了。又何必故作不知呢?这般惺惺作态,还真把自己当好人了。”
肖厌之的胸膛一起一伏,脸色也越来越差:“你!……”
他嘴角扯开一个难看至极的弧度:“沈初黯,你一定要在我的大喜之日与我作对吗?”
沈初黯从席位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千萤旁边,笑容讥讽:“你既然将请帖送到了国师府,还出言侮辱,还期待我真心给你贺喜吗?”
他一把将千萤拉至身后,眼神凶狠地与肖厌之对视,浑身的戾气如同弦上的弩.箭,蓄势待发。
微风拂起他的衣衫,显得飘逸而灵动。衣袖处的一块衣角,随着风四下摆动,轻轻擦过千萤的鼻尖,触感好似春日里洁白轻盈的柳絮和漫天飞舞的蒲公英。
“做梦。”这两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国师啊,今日皇叔娶妻,你就看在朕的面子上,莫要闹了。”
千萤闻声转头,看到钟留带着一队仆人走了进来。他神色依然沧桑,却不像从前那般颓废。
她曾问过沈初黯,既然朝中晋安王一党已经尽数被除,为何钟留不直接下旨,将他赐死。
肖厌之毕竟是他的皇叔,而且在朝中扎根多年,势力错综复杂,暗中不知还有多少大臣与之为伍。
更重要的是,他手中还有兵权。
若没有正当理由,贸然处死,很有可能会使天下大乱。
如今钟留和肖厌之也不过表面和谐,暗地里谁都不想让对方活。
在场的宾客们纷纷跪下,口中喊道:“恭迎陛下。”
但廊亭中的三个人没有任何动静。
钟留像是并不在意一般,径直走过去,拍了拍肖厌之和沈初黯的肩膀。
沈初黯斜睨他一眼,没什么好气地拉着千萤回了宴席。
回到座位以后,千萤凑近沈初黯,压低声音问道:“他怎么来了?”
正午已过,日头西垂,阳光懒洋洋地洒进庭院,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条光影的界限,一半熠熠生辉,一半飘忽暗淡。千萤恰巧坐在阴影的一侧,只能看到他模糊的曲线。
他转过头,一张脸全部没在阴影里:“和你一样,来凑热闹的。”
一场闹剧结束,舞姬和乐队被管家叫了过来,才缓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钟留和肖厌之边说边踱步,不知在聊些什么。
千萤拿起桌上的酒壶,打起了它的主意。
沈初黯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一般,嘲讽道:“不想当众丢人的话,就放下。”
她尴尬地嘿嘿两声,只好又放了回去。
这期间,有丫鬟来给他们添茶水,却不小心把茶杯碰倒了,洒了千萤一身。
丫鬟手忙脚乱地帮千萤擦拭着,慌张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湿了姑娘的衣裳……”
千萤冲她安抚地笑:“没事。”
丫鬟面带愧疚,提议:“姑娘不如去侧妃娘娘的房中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千萤一愣,问道:“幽释让你来的?”
丫鬟凑近她,用极快的速度极低的声音说道:“正是。我家姑娘说,求您救救她。”
千萤与沈初黯对视一眼。沈初黯冲她点了点头。
她放大了声音,刻意喊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带我去换件新的。”
沈初黯嘴角轻轻一勾,手中的茶杯破空而去,随即身形一闪,也消失在原地。
那茶杯像是锁定了目标一般,越过路径上的障碍物,朝着肖厌之的后脑勺飞了过去。
钟留和肖厌之正站在池塘边说着话,茶杯砸过来的时候,忽然有一道金光从肖厌之身上飞出,将茶杯撞了个细碎。
他连忙转过头查看,没想到钟留身子一歪,像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不小心将他撞到了池塘里。
肖厌之从冰冷的池水中探出头,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
千萤跟在丫鬟身后走着,越往前走人就越少,也越安静。
她心里有些发怵,手中暗暗攥紧了沈初黯给她的匕首。
这把匕首据说是钟留暗地里花重金求得的,锋利无比,还能破除一切法术禁制。
方才钟留趁拍沈初黯肩膀时偷偷塞给他,又让仆人传话,让他想办法交给幽释。
想来钟留和幽释之前就有联络,所以幽释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今晚的洞房花烛夜,注定不太平。
丫鬟带着她走进一间房间,里面的布置不像新房。
也是,如果让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