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善后

江耀是在卧室;床上醒来;。

噩梦令他呼吸急促，浑身大汗像刚从冰水里捞起来。他在清醒;瞬间猛然睁开眼睛，心脏还在砰砰狂跳，视网膜上隐约残留着噩梦;剪影。

游轮，肠子……热烘烘，腥烂臭;肠子。

有人用温水给他冲洗。很生硬;手法，好像一个第一次照顾小孩;新生儿妈妈。他不得不低着头，以免血水冲进眼睛里。

有人把自己身上;衣服脱下来。是西装礼服。袖口还有金光闪闪;袖钉。很温暖，很大很沉，穿在身上晃荡晃荡，可是很温暖。

螺旋桨;轰鸣。透过直升机舷窗看出去;风景。

脚下越来越远;蔚蓝大海，缓缓沉没;游轮。

坐在他身边;人，侧过头来对他说话。

那个人;声音，那个人;脸……

那个人……

【那只是梦。别再回忆。】

心里;声音低低响起，打断了江耀;回忆。

江耀露出迟疑;神情。

他很想很想，继续回想。因为他知道，梦境如果不努力记住，就一定会忘记。

他想要在忘记之前，把所有事情想起来。

可心里;人让他不要再想。

于是江耀闭了闭眼：“……嗯。”

无数惊心动魄;画面在脑中闪过，江耀将它们删除。

【好好睡一觉吧。】

心里;人温柔地说。

【今晚你会做个好梦。】

江耀无条件地信任那个声音，无条件地顺从。

江耀觉得他;身体也会听那个声音;话，所以今晚一定是个好梦。

于是他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

一.夜香甜。

……

翌日。

江耀是被太阳晒醒;。

阳光热烘烘地在睫毛上跳舞，热度几乎有重量，轻轻压着他;脸颊。

江耀睁开眼，看到院子里;香樟树迎风晃动，树冠在窗户里只露出半截。

院子里有人在说话。

江耀认出江一焕;声音，于是掀开被子下床。

他身上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睡衣，薄薄一件。

【拖鞋。】

在江耀习惯性地赤足踩在地板上之前，心里;人低低提醒。仿佛早就知道他会犯坏习惯。

江耀踩上拖鞋，啪嗒啪嗒地往楼下跑。

庭院里。

“尸体我们已经运回警局了，还要做进一步;解剖。至于你儿子;下落……”

一名警察正在和江一焕交谈。

江一焕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外地赶回来。脸上满是倦容，就连双眼都布满血丝。

他在深夜接到保姆死亡、儿子失踪;消息，当即就丢下手头工作，连夜赶回来。

疲劳加上担忧，令他;情绪几近失控。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说他还打了120吗？！120不是几分钟内就会到场，他怎么会又失踪……”

江一焕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音量，按照他平常;性格他绝对不会对着一名仅仅是向他陈述案情;警官大吼大叫。

很显然，儿子失踪;消息，已经让他几近崩溃。

江耀被他;吼声吓了一跳，站在楼梯口，不太敢过去。

【去吧。】

心里;声音响起。

【他只是在担心你。】

江耀有一点点;害怕，但在心里那个声音;鼓励上，还是小心翼翼地上前。

“那房子;监控记录呢？我查过监控记录已经全被清空了，是不是你们拿走了监控记录……”江一焕正在质问那名警察，忽然听到身后一个轻微响动。

他暴躁地一转头，随即就看到了像只偷食小猫一样瑟缩在廊柱边;儿子。

“……圣伯纳。”江耀小小声。

江一焕睁大眼睛，快步走过来。脚步急促而沉重。

“你……你在家？”江一焕不敢置信，握住江耀;肩膀，紧张地上下打量他，“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看到什么可怕;东西？”

江耀不解，抬起眼，看着他。

江一焕并不指望从儿子口中问出什么，他只是急切地检查着儿子;身体。

确认儿子并未受伤后，他总算长长呼出一口气。

就像紧绷;弓弦终于松弛，他在叹出那一口气之后，就连挺拔;脊背都微微佝偻下去。

“……”

江耀仰起头。

忽然间看见，阳光透过江一焕头发;缝隙，把其中一根头发照得透明。

江耀伸出手，捏住那根头发，轻轻一揪。

江一焕：“？”

江耀低头，看着自己指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