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咛

杨世泰足足养了一个月，才把身体养好。

他中毒的事情，他和他父母心知肚明，是他二哥做的，我想，朝中的大臣也知道，可是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并没有人追究，杨世泰也没有。

我曾问他为何不追究，他说追究会伤了兄弟和气，甚至会出现他不愿看到的大变故。

这日杨世泰下朝回府，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我侍候他更完衣，给他奉茶的时候，他拉我在他身边坐下，叹了口气对我说，今日在朝堂之上，他又跟他二哥、四弟吵了起来。

“我本来不想与他们争执，是他们咄咄逼人。”

他垂眼看着手中的茶盏，“我二哥怕我夺了他的太子之位。我若想夺，何必等到今天！”

杨世泰一共有六个兄弟，大哥、二哥、四弟与他一母所出。

大哥早夭，晋朝建立后，二哥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

可是在晋朝建立的过程中，杨世泰居功至大，可以说，杨家的江山有一大半是杨世泰打下来的。

相比杨世泰的功绩，杨世泰二哥的战功不足为道，这让一些大臣耿耿于怀。

私下里，这些大臣认为杨世泰更应该当太子，而不是杨世泰的二哥。

这些议论杨世泰的父亲知道，杨世泰的二哥想必也知道，不然，他不会给杨世泰下毒。

他大概是怕他父亲改变心意，改立杨世泰为太子。

“你想当太子吗?”我问他。

杨世泰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想当一个于家国，于天下有益的人。”

这天夜里，一个蒙面人悄悄潜进秦王府，给杨世泰送来一个消息：后天重阳节，杨世泰他二哥和四弟，会在杨世泰进宫朝拜父母时，将他诛杀于宫中。

那人走后，杨世泰去了我的房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我。

“若你是我，你当如何处置?”杨世泰问我。

“你的心中已有决断了，不是吗?”我反问。

“若我不反抗呢?”

我垂下眼，“我希望天下百姓能有一位仁政爱民的君主，杨世平不是。”

杨世泰的眼睛在烛光中熠熠生辉，“我知道了。”

整整两日，杨世泰称病不朝，每日关在房中不出，他的心腹谋臣和爱将在他的房中进进出出。

每次我进去奉茶，都能看见一张太极宫的地图铺在书案上。

我极力不去看那张地图，不看我也知道承天门在哪，两日后，那里即将发生什么，我也知道。

重阳节这天平旦，服侍杨世泰用过早饭，我为他更衣。

一件又一件，我穿得认真又仔细，最后我给他系上了腰带，他收拢双臂，将我拥在怀中。

“我要去做一件大事。”杨世泰在我耳边说，“成了，还能回来见你。不成，”他笑了笑，“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

在杨世泰即将跨出房门的时候，我叫住了他，“杨安之。”

杨世泰的身形明显一顿，他转回头看我。

我看着他，“我新学了一道菜，你晚上回来，我做给你吃。”

杨世泰笑了，眼睛似是比方才水润了些，“好，”他说，“我一准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