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爆
好友江闵文是个刚正不阿的愣头青,在席上就掀桌子了,也不管官位大小,指着别人鼻子大骂一顿,愤然离去。
而他季平州只是表面看上去严肃不好接近,实则没那份骨气,他一直小心翼翼做人,当他看到好友离开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他要大祸临头了。
江闵文这一次甩脸子不止是打别人颜面,更是让他们看清了他宁折不弯的性格,生怕他转身去朝堂禀明圣上,只能杀人灭口。
江家出事之前,季平州收到江闵文书信,他亦感觉到自已很可能性命不保,便向好友求助托孤,希望季平州将来能照顾他的妻儿老小。
只是他没想到敌人比他想象中阴毒得多,一出手便害他满门。
他更没想到,好友季平州从头到尾知道一切,却没有提醒他半句,更不曾对他的家人伸出援手。
“我当年,虽未参与靖王一事,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了,你江家也不过是其中一环。稍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老夫我死不足惜,可我的妻儿呢?我季家上下几百口人呢?”
季尚书猛烈咳嗽,神情似是十分愧疚,又觉得不全是自己的错,“这些话埋在我心里十年了,正好今日说个痛快!意欢侄女,你爹的性子你不是不了解,若不是他太过刚直不懂变通,怎会导致灭门惨案!”
鸢娘气笑了,“你不去怪设局之人阴狠恶毒,却怪我爹不像你这般苟且偷生?所以,你是怕被连累而选择了无视我爹爹的嘱托,终究是我爹看错了人!”
季尚书突然落下泪来,哭得涕泗横流,“老夫没想奢望得到你,或是黄泉下你爹的原谅。这些年,我夜夜难眠,梦里皆是闵文的质问……我修缮了佛堂,吃斋念佛,好好教导清和,只为能赎罪……但老夫明白,你们都不会原谅我。”
他抹了一把泪,看向鸢娘的眼神突然变得慈祥,“如今你得知了真相又能如何,案件如此久远,牵扯甚广,你一介女子,要从何处申冤?就算你运气好有了翻案的机会,也会有各种势力阻止你,想要杀了你!”
“不若就留下来吧,嫁给我儿为妻,给你季伯伯一个弥补的机会。”
季尚书似乎愧疚往事愧疚得神志不清了,这些话不止是鸢娘,就连季清和听着都刺耳恶寒。
鸢娘受回匕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季伯伯,看来不止是我爹看错了你,就连我也对你失望透顶。”
“我不知你是何时认出我的身份,但绝对比今日早。你若真心想让你儿子娶我,也不会任由纳妾礼举行。”
“季平州,你是在侮/辱谁!”
砰地一声,匕首被狠狠扔在地面,砸得季清和浑身一颤。
季尚书还想狡辩,“意欢,你如此义正言辞,根本不知我的为难,难道为了帮江氏我便要不管不顾吗?你扪心自问,若当年受难的是我,你爹会冒着全族的危险对我季家伸以援手吗?”
“会。”
鸢娘不加思考,斩钉截铁道。
她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反问道:“若我爹是贪生怕死之辈,现在的江氏定能如季氏一般,福泽深厚。”
季尚书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连连大口喘息,差点背过气去。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和解读出信件之后的预料不差几分。
鸢娘虽连连嘲讽季平州,可惜她不得不承认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爹爹刚正不阿,却不能要求每个人和他一样无私。
季尚书是自私地无视了江家的苦难,却不是主谋也不是真凶。
她的复仇目标越来越权贵了,往后的路势必翻倍艰难。
鸢娘握了握拳又松开,从地上捡起匕首,转身离去。
季清和心态一连被炸,此时他看着父亲的神情也是一脸失望。
季尚书可以接受鸢娘的怨恨,却接受不了季清和对他露出的表情,他一瞬间抓紧了儿子的手背:“你……”
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儿子,竟然对他失望了?
季尚书企图欺骗自己,“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这个女人从始至终就是利用你!”
季清和也快要崩溃了,大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她是在利用我,我没有那么傻!”
“可是确实是我们季家对不起江家!爹,我从小到大,你教我要实事求是,要正直正义,勇于做对的事,不谋私,不胆怯,为何你没有做到?”
季尚书瞪大眼睛,无言以对。
季清和终究还是看不了亲爹痛苦的模样,朝着鸢娘的背影追了过去。
鸢娘离开的路上正好碰到抄家伙赶来的尚书府家丁,双方正要动手,季清和及时赶到喝退了他们。
“你们快去请大夫,剩下的人守着老爷,放她走。”
家丁犹犹豫豫的,还是被少爷喝走了。
季清和不敢相信,仅一天时间,他们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