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是个小姐
时值隆冬,雪从夜里下到白昼,连片的雪花如羽扇般飘落,地上已经积上了厚厚的一层。
白氏屋里的两个小丫头拿着扫帚止不住地跺脚,“这鬼天气就是折腾人!”一个圆脸小丫头忍不住骂了一声。
“赶快扫完回去得了,这大寒天儿的,我手都冻麻了。”另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附和道。
圆脸丫头又嘟囔了几句,手上的速度倒是加快了不少,过了一会儿,她见四下清净无人,悄悄凑上去:“芷兰姐姐……”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又想偷懒,上次被徐妈妈逮住了,你可是被骂了好大一通。”被唤作芷兰的丫鬟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哪敢再偷懒。”
她努了努嘴,随即又压低声音:“天是坏得很,咱是冷......但有人更怕冻。”
芷兰听闻这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那小丫头意有所指地朝屋里扬了扬下巴,“我是说——咱家太太也就这些日子的事了吧?药都喝得越来越少了。”芷兰这次闻声立马停了下来,她慌张地丢了扫把去捂芳草的嘴:“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这话是你能乱说的?”
芳草倒不以为然,她甩了芷兰的手把她拉近:“好姐姐,这事哪里还用的着我说,这屋里明眼人一瞧就明了了嘛,咱家太太脸色都差成那样了。”
小丫头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候,对生死显然没有什么敬畏。芷兰望着这张进府不久还不谙世事的红润脸庞叹了口气:“太太要真有个好歹做下人的能好过到哪去,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乐呵的。”
芳草一看她接了话茬,说得更加起劲:“我当然是盼着太太好了,可太太病了这么久老爷统共也没来几次,先前倒是来的勤点,可哪次不是坐了不到一刻钟便气冲冲走了。”
芷兰听言也无奈叹息,白氏生得花容月貌,与老爷刚成亲时也是琴瑟和鸣,可老爷在夫人进门不久便娶了那位郑姨娘做贵妾。那郑姨娘听说家世不一般,也不知怎么愿意进来做妾,加上她姿色婉约清丽,心思玲珑,待人和善非常,做派磊落大方,很是得叶太夫人的青眼,饶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寻不出个错来,老爷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
可自家夫人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虽说夫人白氏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但却脾性冷傲,对受宠的郑姨娘怎么也不肯融通,对老爷也是明摆着迁怒了,如今夫妻俩已是不睦许久。
正当芷兰沉思时,一旁的芳草又开口了:“芷兰姐姐,你说咱之后会不会分到…郑姨娘处做活?”
话一出口,她似乎也觉得不妥,紧接着找补道:“不是我吃里扒外,夫人不是不好,就是对咱太严苛了点。跟我一同入府的青橘就比我运气好,你是不知道她天天跟我炫耀在行云院当差的猖狂样儿,什么今儿赏个钏子,明儿多条帕子…”
“行了行了,”芷兰听她话一跑偏就要嘟囔个没完没了,赶紧打住:“赶快干活吧,你是真嫌待外面凉快了。”
话音刚落,二人还未分开,便听见屋门突然打开——站在门口的不是徐妈妈是谁?
端站在门前的妇人约莫五十左右的年纪,身着栗紫色的素缎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目光炯炯,威严逼人。
这时,一个小丫鬟拿盘托着个深褐色的药罐小心走上前来,见此情状,一时不知是进是退了......
徐夫人盯着这俩个小丫头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发话:“你俩是觉得太太身上不痛快,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敢偷懒耍滑?我看是月钱太多,一个二个只顾着啃鸡脖子了才敢这么嘴碎,你俩这月工钱各扣一半,如若下次再犯......”她微微顿了下,目光精锐,看得两个小丫头不寒而栗,“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知会!”徐妈妈对还在杵着的小丫头招招手,接了刚送来的汤药,瞪了她们一眼又把门合上了。
等那厚帘彻底合上,她俩的气才敢喘上来......
两个丫头早已吓得噤若寒蝉,只顾着庆幸离得稍远,徐妈妈听不清这些大不敬的话,哪里还敢计较丢工钱的事。
屋内——
送来的汤药此时被放在小几上,白氏卧在烧得暖烘烘的炕上阖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夫人!”白氏这才睁开眼看着面色不虞的徐妈妈,显然,她还在气头上。
“映莲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芳草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连这样大不敬的话都有脸说出来,您为何不让我严惩她?”
一旁的映莲抿紧了嘴,想来她也是不赞同夫人的轻轻带过。
原来,这个被唤作映莲的丫头刚从厨房拿解苦的蜜饯回来,恰巧碰见那俩丫头正在嚼舌根,她躲在柏树后面偷听了会儿,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溜回来报信。那大不敬的话她听了都气得浑身哆嗦,可自家夫人却好像浑不在意,只是让徐妈妈出去罚了工钱了事。
白氏望着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忠心仆妇,平日里总是冷然的脸上露出了抹淡淡的笑:“她的确胆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