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狐转四
身,却见原本匍在地上的阿青爬了起来,碧色衣襟闪过,又露出岳筝那张嘻笑的脸。
岳筝带着两人七绕八绕,总算回到霍宅。
常伯垂泪俯首,颤声道:“您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听得夸赞,岳筝心里也很受用,知道常伯心里定然不好受,故意对了对眼睛,弄出一副斗鸡眼摸样:
“嘿嘿...阿青...阿青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笑闹半晌,轿子中却无半点响动,岳筝思忖着小老虎定是害羞了,故意逗弄他:
“嘿嘿嘿,霍将军,你若是再不出来瞧瞧,这个月的零花钱就要被阿青吃掉了哦......”
依旧寂静一片,岳筝心中一紧,撩开帘子。
“霍怀舟!”
霍怀舟半靠在轿厢上,面色雪白,乌发已被冷汗浸湿,此刻已经人事不省。
事发突然,几人逃得太快,轮椅和春儿还都在绘春茶楼。
岳筝虽然力气大,但霍怀舟比寻常男子高许多,虽然瘦了,骨头却还是沉重。
喜乐出来瞧,也惊了。
却听得身后一道声音:
“老伯,我来帮你们。”
只见一圆脸青年拱手作揖,身上还穿着禁军的衣服,见岳筝回头,头更低了些:
“在下张江,正巧路过此处。”
岳筝瞧着张江年岁不大,虽然穿着禁军衣服,却神色羞赧紧张,瞧着霍怀舟的眼神,崇敬和喜爱几乎压制不住。
她勾唇笑笑。
小老虎倒是挺招人喜欢的,不错。
常伯立即认出,这就是当年放自己进去探望的那位娃娃脸禁军,如今瞧着似乎也做上了队率,眼中微热,躬身一拜。
张江背着霍怀舟进了房间,安置榻上,见桌上还摆着未烧完的喜烛,但桌上摆着的都是便宜又粗糙的茶点。想着自己才听到霍怀舟娶了个母老虎的传闻,心中发酸。
他还有差事,途径霍宅,思绪万千,所以徘徊了一会儿。
不愿见霍将军狼狈的样子,他起身告辞,却见那传闻中的泼辣娘子抱着手臂,言笑晏晏:
“小队率,你也觊觎着我家官人?”
张江红了脸,梗着脖子,支吾半晌,道:
“自然不是,只是又发生了掏心肺的命案,我赶着过去,顺路罢了。”
霍怀舟昏得不沉,一个时辰就转醒了,嘴里隐约还有一股香味,像极了他此前在皇城司狱吃的药丸。
其实岳筝扮成痴儿的时候,他并未全昏过去,听着岳筝装作痴儿傻笑的声音,却并不觉着有意思。
那一瞬间,他确实是羞愧的。
九尺男儿,如今要靠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弱女子,装疯扮痴来救。
虽然韩宗昌作乱,仗着皇帝年幼架空皇权,一代名将岳峰含冤而死,背负污名,这十年他为着百姓安定浴血边关。
可如今这等局面,残废的身子,无异于苟延残喘,诏狱里,他拼着给老师沉冤昭雪的心气儿活着,想着不能在奸佞面前丢失为人的风骨。
哪怕刑具加身,也不曾存死志。
可听着徐岳筝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而他被伤所困,只能在她的庇佑下苟延残喘。
那一瞬间,他只恨自己,为何还要活着。
心口气血上涌,一口淤血喷涌而出。
这才瞧见,岳筝已经更衣,只穿着内衫,一边拿着书本,一手拿着银针,在他身上比划着。自己咳出的血沾了两滴在那雪白的衫子上,格外扎眼。
见霍怀舟脸上青白之色散去,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岳筝叉腰,提了提自己被血色侵染的白衣,愤怒道:
“你赔我衣裳,这件儿足足一两银子呢!”
闻言,霍怀舟眼睛往那处血迹飘了一眼,岳筝突然捂住胸口,猫儿眼瞪圆了,又伸手戳他的头,这次使了点劲儿,有些疼。
“再瞧把你眼珠子抠了。”
霍怀舟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一眼有多失礼,他常年在边关,时刻记着岳峰“慎独”、“洁身”的告诫,未尝通人事,更不曾见过哪个姑娘的身子。
他难堪地避过眼睛,低声道:
“冒犯了姑娘,对不住。”
霍怀舟生得好,只是原本杀伐之气过重,看着就凶,现在只穿着内衫,侧过头,脸颊脖子耳朵红成一片,看着不仅不凶狠,倒是很...乖巧。
是一只不小心亮出爪子,又害怕主人训斥,闭着眼睛不敢瞧人的小老虎。
岳筝知道,京师中只怕无人敢医霍怀舟,不过这世界上还没她学不会的事儿,别人不肯医,她来就是,但她偏不好好说,好话在她嘴里转了个弯儿,说出来便是:
“本姑娘可不是传闻中的泼辣悍妇,我可是很讲道理的,你若是没钱,我自然能帮你赚,只是,这几日你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