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
红衣醒来已是三日后,一直在榻边为她诊治的吕镶也已两夜没有合眼,并不是这吕镶与她有多深的交情,而是这位号称“汕州药王谷传人”的小神医,第一次遇到如此怪异的脉象,接连三日废寝忘食,翻遍了医书,跟自己的医术较真儿。
“为何你的脉象中仍有五毒之像,脉沉而涩,血瘀极甚,但你却丝毫没有中毒的症状。”吕镶见红衣醒来,没来得及寒暄,便直入主题。
可红衣却谨慎的看着她,抽回了被她搭脉的手腕,试探的问道:“你认识我?”
吕镶见她对自己有防备,便起身关上了门窗,又急步回到榻边,握起红衣的手循循渐诱道:“若是镶儿欲对姐姐不轨,姐姐昏迷的三日,我早就下手了,何必照拂你直到醒来呢?”
她见红衣眸中放下了些许警惕,又一脸诚恳道:“这里没有外人,希望你能与镶儿推心置腹的谈一谈,那夜我见你伤了南副将,又对川乌他们举止怪异,加上这几日,镶儿为你日日把脉,发现你的脉象与常人相斥,缓涩而弦,沉取似有似无,经脉有逆行之相,且与体内五毒并存,镶儿斗胆猜测,楚姑娘身死过一次。”
红衣见眼前人没有恶意,又对她之前的身体变化有所了解,索性掀开被子下了床,半坐在榻上,将身子往吕镶的身边靠了靠,悄声道:“不瞒神医,我三年前似是中过一种奇毒,幸得高人指点,讨了一套祛毒的心法,后来不知为何,就莫名失了记忆,我瞧着神医医术了得,能否为我诊治一二。”
吕镶品了品红衣的话,略有思忖道:“那可否将此心法念与我听听?”
红衣露出一副难为的表情:“不是我存了私念不想念给神医,自从悟了这心法,它便像认了主一般入了我的身体,至于口诀,我只记得前几句,后面的真的记不清了。”
“我虽不习武,可依我那夜所见,姑娘催动心法时,面色血气不通,内力皆往四肢游走,我猜测姑娘之所以失了记忆,与习得此心法有很大的关系,而且,记不起全部的心法口诀,也许是导致无法控制功法内力的原因,若是有朝一日,你记起了那心法口诀,才能驭了它,而不是被它驭了你。”吕镶皱着眉,不断的从脚边的地上翻取着页脚都已泛黄的医册,一边摇头,一边不肯放弃的查找着什么。
过了片刻方对红衣道:“不过我可以为姑娘配几种活脉通瘀的药汤,姑娘服它几个疗程,将这缓涩沉闷的脉象通一通,没准儿真能记起些什么。”
红衣见她忙碌,本不该上前打扰,可终究是没憋住心中的疑问,客气道:“我虽已不识得神医,但瞧着神医面善,既然你知道我的过去,那可否回答红衣几个问题。”
“自然,姑娘问吧。”吕镶连眼皮都没抬,便痛快应道。
“我身上的毒是因何所中?我到底与那秦桑有何纠葛?还有,姑娘可否认识我的夫君青云?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红衣问出前几个问题,吕镶有些无动于衷,可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突然从一堆杂乱的医册中抬起了头,大笑道:“夫君?楚青云那小子居然骗你说他是你夫君?楚灵修,你姓楚,那小子也姓楚,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巧吗?他可是你青梅竹马的弟弟啊。”
外面打了一声闷雷,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混着一股土腥,萦绕在房间内,突然让红衣有些头痛。
刚开始还只是太阳穴吃痛,可吕镶毫无顾忌的耻笑让红衣的头痛从太阳穴蔓延到了整个后颈,连同肩胛都开始剧烈的阵痛起来。
“你怎么了?”吕镶忙扔下手中的医册,小跑到红衣的榻前,搭了她的脉。
可红衣却毫不领情的甩开了她的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踩在榻边的双脚冷漠道:“神医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还有两个问题。”
吕镶见她拉下了脸,踌躇了一番,干脆坦白道:“前两个……本不该我来回答,可说到底,种在你身上的五毒,也有我的原因,姑娘也许已经不记得,多年前的秦将军身上附有尸头蛊,每月十五都要去宫中讨药,他为了能够与你在一起,不惜在圣上面前饮下了断筋散自断筋脉,这才让圣上毫无顾虑的放他走,可那断筋散是九毒之首,服下它的人寿命最多不过三年……”
吕镶见红衣低头不语,双膝上的睡裤被她攥的皱巴巴,虽然心中不忍心,但还是继续说道:“他被圣上贬去汕州平海寇,因差阳错将我从恶人手上救出,于是我为报恩,自作主张寻了那解毒之法,才将楚姑娘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红衣缓缓抬头,她发现这个姑娘所言之事,竟与梦中的支零破碎有些相似,这些破碎时常会带着一些钻心的疼,将她从睡梦中惊醒,想到这里,她双眼莫名有些泛红,干裂的双唇微颤道:“何法?怎解?”
此刻的吕镶却刻意规避了与红衣相交的视线,有些不自然的起身道:“要习武之人中的处子之身,提前三日服下五毒散,每日以内力练毒,三日之后,解毒之人需与中毒之人合欢,泄阳之时……”
她顿了顿道:“以腕血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