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青色的天空宛如一幅画卷,泼染着浅墨的色彩。偶尔飘过几朵轻盈的铅云,宛若是画家的笔触,微妙地变换着形状和位置。有时相互靠拢,有时又分散开来,给整个天空增添了一丝动感。铅云的颜色浅淡而朦胧,仿佛是被一层薄纱所包裹,轻轻地覆盖在青天之上。
马车踏上石板路,轮子碾过,发出低沉的隆隆声。突然,一阵微风吹过,路旁的杏花仿佛被唤醒,几瓣娇艳的花瓣飘落下来。
“嚧——”车夫手紧握着缰绳,用力一拉,马匹扬起一阵尘土,马车在尘烟中缓缓停下来。
“怎么了?”车内传来一声淡淡的询问,声音宛如山泉般清澈,语调轻松而从容,没有一丝急躁的迹象。
“回公子,前方的道路中央躺着一个人,挡住了去路。”坐在车夫旁边的年轻仆从低头向车内报。
“你去前面查看一下。”男子淡然地吩咐着,毫不慌乱。
“是,公子。”仆从应声跳下马车,向前走去。他身后的车帘在他离开时被微风掀起,露出了车内男子膝盖以下的部分。那并非锦衣华服,与那温和声音所透露出的不凡气质有些格格不入。
还有,那青衣粗布仆从深藏不露的武功。
仆从大步走到那个男子身旁。他低垂着目光,斜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只见他身穿平凡的布衣,此刻却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这男子个子娇小,眉清目秀的脸上苍白得近乎无血色,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涌出,黑紫的双唇干裂微裂,仿佛被炙烤过一般。他无力地擎着双眼,目光呆滞地直视前方,似乎生命就要离他而去。
便而这将死的“男子”,便是沈轻霜。
仆从的脸上依旧冷漠无情,他眼神漠然地瞥了一眼裳裾敞露的男子,只见他那雪白的袜子上,竟有一点嫣红。
一眼望去,就知道被毒蛇咬了。
他蹲下身子,紧紧握住“男子”纤细的手腕,仔细地为其把脉,只觉得毒气已经渗入了七分之中。
"求......救......"沈轻霜虚弱地说着,她的声音低沉而无力,仿佛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仆从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轻轻站起身来,踱回马车前,他低下身子,恭敬地拱手汇报:“公子,那人中了蛇毒,已入毒七分,半个时辰内得不到解毒,就会身亡。”他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在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野兽。
男子淡淡地说道:“把他抬上马车,给他解毒。”
仆从微微迟疑,小心翼翼地道:“这……小人恐怕有诈……”
“此次出行乃是秘而不宣,我们又是如此平凡的行装,应该不会引来歹意。而且,不是说他已经中毒七分了吗?若真如你所担心,他宁愿用一条性命来接近我们,我反而想知道他图谋的究竟。”男子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阵微风吹过来。
“小人以为,还是小心为上……”仆从恭声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是,公子。”仆从便没有劝说,低首尊声应道,转身走向沈轻霜,一把将“他”托在肩上,捡起地上简陋的包袱,大踏步走回来,不十分客气的将“他”往马车前板上一放,自个跳坐上车,对车夫道:“走。”
车夫遂扬起马鞭,“驾”的吆喝一声,重又起行。
挤了四人的马车前端,显得有些窄逼。
沈轻霜意识模糊的委就躺着,她的眼神变得更加空洞迷离。坐在车夫另一侧的中年仆从利索的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粉,洒在“他”左脚伤口上,又拿出一颗棕色药丸,放进“他”嘴里,灌上水,便由“他”这样躺着。
马车的速度跑得不快也不慢,在杏花落英中从容不迫的前进。车帘子随着马车的颠簸飘摇晃动,像娉婷女子婀娜的身姿,间或形成的缝隙侵进缕缕杏花香,也让车内的人看到了中毒“男子”的脸庞,腊白而清秀,轻闭的两眼淡静清浅,似乎在等着药力的生效。
沈轻霜无力地倚靠在车板上,五指微微略现青紫色,一动不动,却纤细优美。
隐约间,车内男子似乎嗅到了有别于杏花的一丝丝淡香,心中不由得一动。
马车如是行驶大约一个时辰,沈轻霜的衣衫被汗水浸湿,额头上渗出的细细汗珠闪烁着微光,她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两唇的紫黑也退了八分。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在车内扫过,最终停留在那位年轻公子身上。悄悄打量起来车内的那位年轻公子,他身穿一袭青衫,面容清俊秀朗,眉目之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清贵气势。此刻,他似乎也有所察觉,微微偏头看向沈轻霜,两双眸子在瞬间相互交汇。
沈轻霜的眸中掠过惊异之色,但很快掩饰住了,敛住了心神。撑身坐起,虚弱的拱手感激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公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车内应道。
沈轻霜娇躯微微一低,道:“如此大恩,岂能不客气。他日若有机会,必定涌泉相报……”话语还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