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2
那是我八岁时的一天。
那一天,我比平日晚地从忍者学校回家。
现在看来,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也许从这些细小的异变中便已初现征兆。
走进族地时,异常安静。
昔日的繁荣和谐相继幻灭,仿佛如今显现的景象才是真实。
红色在石板路面上潺潺流淌。
那些东西已经无法称之为「人类」,仅仅是死去的残骸。
熟悉的面孔蒙上衰败的气息,亡魂游荡,构建由血液与尸体堆叠而起的封闭地狱。
太过真实,以至于灵魂都为之惊颤。
是幻觉。
一定是在做噩梦吧。
我心里这么想着。
因深深畏惧这可怖的图景,我跌跌撞撞地逃向一个足以令我安心的地方。
然而,可悲的是连这样的地方都不再存续。
一间十二叠的居室,在家中充当茶室的作用。
幼小的我正在其中哭泣。
因为眼前陈列的,两具涓涓流出血液的身体,是父亲和母亲。
严厉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已然是死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悲恸地哭泣着。
隔着尸体的另一端,站立着一个我熟悉且亲近的男人。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我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却仍自欺地向男人寻求慰藉。
男人没有应答。
唯有手中仍在滴血的太刀静静反射月亮的银辉。
真相昭然若揭。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要把父亲和母亲杀了呢?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呢?
为什么我还活着?!
幼小的我,已濒临崩溃。
我愚蠢的弟弟啊。
男人开口,嗓音低沉。
似恶鬼的召唤,令幼小的我不由自主地后退。
想要杀我的话。
就憎恨吧!怨恨吧!
然后丑陋地苟活下去。
不断地逃离,只是为了活着。
血红色的覆有奇特纹案的虹膜,视线如捅穿心脏的利刃,我止不住恶寒,夺门而逃。
室外血月高悬。
我陷入那个男人施加于我的幻境。
死亡循环。
刀刃在皮肉里搅动的声音,咕嘟咕嘟血泡破裂的声音。
扩大无数倍,让人害怕得发狂。
我痛苦地叫喊着,眼泪肆意奔涌。
我无法思考,纷杂的情绪将心脏缠绕成一团乱麻。
意识离我而去。
再次醒来时,唯留憎恨。
你太弱小了。所以才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
幼小的我不留情面地嗤笑,我无法反驳。
还远远不够。
我还,不够强。
但是,我会更强,更强,直到……
某种东西变得坚定不移。
由死编织而成的永恒梦魇,我日复一日地身于其中。
是地狱吗?
或许我早已堕入。
同族的鲜血浇淋我的身体,仇恨的烈火炙烤我的心脏,宛若生为人类的生命也在此终结。
不过,我乐意至极。
我愚蠢的弟弟啊。
想要杀我的话。
就憎恨吧!怨恨吧!
然后丑陋地苟活下去。
不断地逃离,只是为了活着。
然后,等到和我有一样的眼睛时,再来找我!
那个男人留下了宣言,同时也下达一份战书。
我是一个复仇者,为杀人而活。
我不需要一切,只渴求杀人的力量。
而此刻,这力量正不断涌现。
我将要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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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口中咬着一卷绷带,单手笨拙且颇为粗鲁地捆住断肢的上截,按压止血。而后将左手压于腿下,借力掰回向后弯折的指骨。
右臂,连带着右半边的身体全都失去感知。
然而,这具神经麻木的残破躯壳,在复位断骨的剧痛刺激下,仍是狠狠一颤。
放松对身体控制的少女,几近要痛呼出声,却又于瞬时压抑在喉间,转为细弱而尖锐的啜泣。
气温炎热。断肢若不进行低温储藏,很快就会腐败,失去接回的可能。
到时候要怎么办?
要装义肢吗?
还是,将惯用手训练成左手呢?
少女思索着,目光扫过某三人藏身的树丛,最后定格在后方的洞穴。
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