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悸动
上侃侃而谈,没有要起身告辞的意思,反倒是旁边的石康干着急,频频使眼色。
“侯爷可是公务要忙?”
周衡没理石康,可是孟玉嫤却注意到了那些小动作。
“长兴来到庄子上便彻底放飞自我,这么久不回来,恐怕是跑到远地玩去了,侯爷若找他有事不妨交代我,届时由我转达即可,切莫因此耽误你的正事。”
“没,我不是特意过来找他的,我是……”周衡话锋一顿,内心的真实想法险些脱口而出,“我是路过。”
“今日休沐要到温泉庄子盘一盘账册,回来路过此地,想起你们姐弟在庄上便不请自来,还望姐姐莫要嫌我唐突才好。”
周衡嘴里说着谦逊的话,彬彬有礼,但心中或者他的实际表现都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喝了茶,吃了点心,到了告辞分别之时,还不忘吩咐庄子上的管事给他套一辆马车,再煮一碗面带在路上吃。
管事不敢做主看向孟玉嫤,主子点头方才退下准备。
“还是姐姐心疼我。”
周衡面上的得意在此时此刻展现得一览无余,还因小心思被对方默认而使嘴角弧度越勾越大,让一旁的石康都觉得没眼看了。
不过,他的表现在孟玉嫤眼中却显得尤为幼稚,总觉得他身形上是个大人了,但内心依旧还是个孩子。
思及此,孟玉嫤的脑海中无端出现周衡气呼呼宣告自己已经长大,眼神中满是控诉的模样,顿时一个激灵回了神。
她一转头,面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敛便撞入周衡专注含笑的眼眸,随即一声“真好看”的感叹落入耳中,让她瞬间红了脸。
“我……我的意思是人好看,呃不是,是衣服好看,我,不是,人和衣服都好看……”
周衡下意识感叹出口,又猛然发觉不妥,生怕此举唐突令孟玉嫤不高兴,话音一落,立马出声找补解释。
谁知越说越乱,心头也跟着紧张起来,急得脸红脖子粗,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更加不明确了。
“玉嫤,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对,我就是那个意思。”
着急间,周衡无意识往前两步走到孟玉嫤跟前,动作突如其来反倒将孟玉嫤吓了一大跳慌乱地后退。
“抱歉!”
周衡刚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四周空气一瞬间凝滞,气氛因为二人下意识的反应变得莫名其妙且尴尬不已。
他俩愣住了,一旁的石康、双儿也跟着愣住了。
如此僵持了好一会儿,管事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僵局才得以打破。
“玉嫤姐姐,我的意思是庄子里环境好,比较养人,我今日瞧着姐姐气色比原先好多了,整个人也显得平和温柔,不像在城中那样不管何时何地都需要端着。”
“很好,这样很好。”
不知怎的,最初的尴尬散去周衡心中一派坦然,他大大方方走到孟玉嫤跟前,自然而然地抬手替她将碎发别至耳后,柔声道:“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与别人无关,你只需要在意自己是否舒坦快乐,那些所谓贤良淑德不要也罢。”
“这个年纪的我们不就是应该活得灿烂吗?什么女戒女则,都是屁话,不过是男子想要控制女子,将人教育成一块听话不反抗的木头罢了,不必理会,该干嘛就干嘛,旁人看不惯又如何,还能闯进你齐国公府教训你不成?”
周衡豁然一笑,如同一束光伴随着他离经叛道的言论照射入孟玉嫤的心,不断扯着她,勾着她,试图将她从十几年的教条束缚中扯出来,奔赴不一样的新天地。
孟玉嫤心头砰砰直跳,根本不敢抬头与周衡对视。
“好了好了,我是因你的改变而感到高兴,这才说此番话,玉嫤莫要多想。”
周衡知晓孟玉嫤的心中一直有自己的规矩,谨言慎行,端庄大气的贵女气度背后又藏着不小的抵触心理,渴望挣脱束缚,感受一份自由洒脱。
然而世道如此,她的力量太过渺小,只能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中不断挣扎,起起伏伏,却始终被困其中不得心头憧憬之法。
周衡心中明白,有些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三言两语虽会触动人心,但作用有限,总归十几年的固有观念绝不会因为片刻的言语而让一个人完完全全改变。
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不会强迫喜欢的姑娘迅速接受这样与世俗相悖的思想,他的目的不过是表明自己的立场,想让她知道自己与别的男子不一样,想让她多给一些关注的眼神,想默默支持她,让她真正成为她自己。
“时辰也不早了,我需要赶在城门关闭之时回到京城,不然滞留城外恐赶不上明日的早朝。”
“我先回京城,过几日休沐你……你们还在庄子上的话,我便过来玩两天,也好好感受这份不一样的冬日景色。”
说着,周衡压制住心中那点犹豫迅速且轻柔地揉了揉孟玉嫤头顶秀发,随即逃一般迅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