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
“倒是你自己,”他补充道,“受了内伤可要小心动武。”
宫室里空旷寂静,墙上火把燃烧和脚下木板颤动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幽暗的水中危机四伏,三人屏息凝神行至桥中央,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湿冷的手如钳子般死死扣住了常谕的脚踝!
“常兄!”华真真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常谕使他不至被瞬间拖入水中。只见水面之下浮现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冯允冰从左腿根处两条战术腿环间抽出鲨齿匕,蹲下身一刀捅穿了那张可怖的脸。猩红在水中蔓延开来,蛙人的尸体缓缓下沉,常谕一身恶寒,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又见一只手从水下伸出,抓住艳武神垂下的发辫用力向下拽去。冯允冰反手一刀斩断了发尾,不由得又气又笑。他的辫子是临行前赵子穆给他扎的,听说跟着手下副将学了一月有余,可惜这份苦功一朝被人糟塌了。
莫名其妙的小插曲无法掩盖局势的凶险,眨眼间两个蛙人纵身出水,甩来几只星形的飞镖,常谕当即展开断水,一道横挥将飞镖扫落,那两个蛙人动作倒快得很,放完暗器转眼又钻进水里。敌暗我明,他们处境很被动,想要对付蛙人,只有将其引到岸上才行。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何处一阵阴风倏地袭来,墙上的火把瞬间全数熄灭,只有天窗下尚且有一隅光亮。三人被突然降临的黑暗打得搭手不及,电光火石间,似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听响动像是某种铁索,常谕还未辨认出来者的方位就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不是华真真,是华真真的话一定会喊他一声常兄。
“冯大人!”
双眼终于适应黑暗,果然是大理卿在他面前。
“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冯允冰迅速说道。
常谕本存有一丝迟疑,华真真可是真听他冯大哥的话,二话不说拉上常谕就走。冯允冰目视两人冲进门内,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他死死攥着一条细长的铁链,冷白手背上青筋暴起,那铁链绷得笔直,一端隐没水中,另一端挂着一只指爪似的铁钩,此刻正牢牢扎在他后背上。
说实话,还真挺疼的。冯允冰深吸一口气,水下的蛙人不停地拉扯着铁链,试图把他拽下水。想的倒是容易——他心下冷笑,握紧铁链发狠向上一甩,竟是将那铁链连带着蛙人一并甩到了岸上,后者甫一落地便被鲨齿匕一刀了结,迸溅的血浆染了冯允冰半脸。
他走到天窗下,瞥了一眼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信手将铁链那端抛回水里。
“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你们自己选吧。”
姬酒坐在地上,骂了句塔兰海粗口。
“爆破失败而已,”李梦用手扇着面前的扬尘,“别这么讲,本宫听得懂。”
姬酒挑眉,不置可否。李梦的爆破法把她二人搞得灰头士脸,而匣子除了略显焦黑以外并无改观。
“让长公主费心了,这密匣便暂且由您保管,”姬酒冲她一拜,“冯大人很快就来接你,姬酒先行告退。”
眼看她转身就要提刀走人,李梦慌忙起身欲拦:“等等!当年…!”
片刻迟滞间,却听得一声爆响——大门被人一刀劈开,木片四溅。
“…谁?!”
姬酒当即抽出腰后两把塔兰海弯刀,以独狼般的姿态护在李梦身前。她目光紧锁,只见一个身量纤薄的中原青年从长廊的阴影处走出,同她四目相对。那眉眼生得清冷,看她时却如有万丈火海,波澜狂涌,滚烫得令人心惊。
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青年的眼神像火舌一样扫过她全身,最终停留在那片刺青上。
“真的是姬酒……”他轻声呢喃着。
此话一出,姬酒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论此人是何来意,有什么解释都等着被她按在地上说吧!刀光乍现,对面似乎没料到她这一手,仓促抬起右臂格挡,弯刀落在他的“臂甲”上铮然有声。是件奇兵器,她瞧见此物劈开大门时好不利落,如今怎生又不肯使出来了?
姬酒的武学数路承袭孔雀夫人,刚者如鹰隼强击,柔者如沙蚺蛇行,她将腰一扭,旋身到青年另一侧,刀刃刮下几点火星,那青年虽不愿出手,动作倒足够敏捷,顺着她的走势转手挡下了一刀。二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姬酒的双刀伴着舞步般的身法步步紧遍,而青年毫不还手,只是不住地盯着她看,钩子一样的眼神盯得姬酒面上发热,她索性把刀一转,以刀柄促击那人腹部,青年吃痛露了破绽,她收刀擒住他双腕,一手拉至头顶,一手反扣在腰后,抵着后背将人按在墙上。青年发出一声轻轻的呜咽,姬酒看着他披散在背后的长发莫名心烦。
“常兄!你要的琴我拿来了!…哎?”
华真真一进门就撞见了这一幕。来时常谕在长廊里摸到了一处暗门,像是通往东北角的库房,于是派华真真前住一探,回时把西谷凤凰带来,用以自证身份。
“西怜。”姬酒一声令下,角落里的胡人少年立刻搭弓瞄准了闯入者。华真真急忙连琴带